大楚咸和十七年,金秋八月,秋意正浓。扬州瘦西湖宛如一条蜿蜒的玉带,静静流淌,为这座古城增添了几分灵秀与温婉。湖畔的戏台上,猩红的幔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角被风掀起,“嫡女传奇”四个烫金大字赫然映入眼帘,仿佛在向世人诉说着一段传奇故事。台下早已挤满了翘首以盼的百姓,人群摩肩接踵,热闹非凡。卖糖画的老汉瞅准了商机,将摊子挪到了最前排,手中糖勺里的麦芽糖缓缓流下,竟凝出莲花的形状,那正是戏中女主角苏明薇的标志,仿佛带着人们对这位传奇女子的敬仰与好奇。
锣鼓声骤然响起,如急雨敲窗,打破了湖畔的宁静。扮演少女苏明薇的旦角踩着细碎的小步,轻盈地登上舞台。她水袖翩翩,上下翻飞,腕间系着的银镯随之叮当作响,清脆悦耳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少女的心事。“想我苏家蒙冤,母丧父亡,这血海深仇……”她的唱腔婉转悠扬,却又在咬牙切齿间饱含着悲愤,台下的百姓们听闻,不禁纷纷发出唏嘘之声,仿佛被这剧情深深牵动着情绪。此时,坐在二楼雅间的一位富商,却突然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茶盏,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戏服上绣着的莲花纹,神色惊恐——那莲花纹的针法,竟与他前日收到的幽冥阁密信上的图案如出一辙,仿佛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往上蹿。
“好!”叫好声如浪涛般涌起,几乎要将整个戏楼掀翻。隔壁茶楼的小厮,端着装满点心的托盘,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他腰间别着的算珠镖坠子,随着他的步伐晃出一道道残影。自从凤仪司女官制度推行开来,这算珠镖便成了大姑娘小媳妇们最时髦的配饰,仿佛带着一种别样的英气与风采。在角落里,几个书生正展开《嫡女策》,仔细对照着剧情。然而,他们却惊讶地发现,书中“辨玉识凶术”的章节,不知何时被人用朱砂圈了出来,那圈痕连在一起,竟组成了戏台上悬挂的灯笼形状,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三日后,戏班辗转来到金陵。城门口贴着的戏报,被如潮的人挤得皱皱巴巴,原本崭新的墨迹尚未干透,“皇后娘娘钦点剧目”几个字旁,不知是谁用木炭画了半朵血莲,那模糊的轮廓,仿佛在暗示着某种不祥。当扮演夜无痕的生角在台上亮出鹰扬令牌道具时,台下瞬间骚动起来——有眼尖的百姓发现,那令牌边缘的暗纹,竟与城郊乱葬岗新立的无名碑上的刻痕一模一样,这一发现,让人群中弥漫起一丝不安的气息。
就在这时,“明薇社”的招贴如雪花般贴满了金陵的大街小巷。穿着粗布衣裳的绣娘,纷纷捐出自己精心准备的丝线,希望能为这个宣扬皇后传奇的戏社添一份力;读书的郎君们则挥毫泼墨,写下一篇篇精彩的戏评,抒发着对这出戏的喜爱与赞赏;甚至连漕帮的船夫们,都在船头挂起了莲花灯,说是这样便能沾染上皇后娘娘的福气。苏明薇坐在坤宁宫的窗前,手中翻看着各地送来的戏报,指尖轻轻抚过那些满是“万民敬仰”之类赞语的文字,然而,她腕间的残镯却突然变得滚烫——裂痕处渗出的血珠,悄然滴落在“明薇社”的社徽上,那原本娇艳的莲花图案,竟瞬间化作狰狞的骷髅,仿佛预示着这看似繁荣的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
“娘娘,戏班班主求见。”绿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她腰间的算珠镖也因情绪的波动,晃出凌乱的节奏。进来的是一位老者,他毕恭毕敬地捧着一个檀木匣,声称要将此次巡演所得尽数捐给兰台书院,以表对皇后娘娘兴办女学的支持。然而,当苏明薇打开匣子,里面除了黄澄澄的金锭,还有半张烧焦的人皮面具,面具眼窝里残留着诡异的绿色荧光,与幽冥阁死士的眼睛竟毫无二致,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苏明薇心中警铃大作。
更漏声在猜疑与不安中悄然流逝。五日后,戏班即将在京城献演最后一场。夜无痕轻轻握住苏明薇的手,看着她盯着戏票上的莲花水印出神,轻声说道:“明薇,这是万民的心意。”就在这时,他手中的鹰扬令牌突然发出一阵嗡鸣声,令牌表面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全是参演戏子的。苏明薇神色大变,算珠镖“嗖”地飞出,如闪电般钉在宫墙上,震落的墙灰里,露出一幅用密写药水画的戏楼结构图,每个座位标记旁,都画着一个小小的骷髅,仿佛预示着一场可怕的阴谋即将在戏楼上演。
京城戏楼前,百姓们早早地排起了长队,期待着这场盛大的演出。卖瓜子的老妪,突然伸手拽住一个路过的书生,压低声音说道:“后生,这戏班子不对劲,昨儿我瞧见他们卸妆,那扮演萧成业的丑角,后颈有个莲花胎记……”话还没说完,戏楼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苏明薇闻讯急忙赶到,只见台上演夜无痕的演员倒在血泊之中,手中还紧紧攥着半张戏票,票面上的莲花纹正缓缓渗出黑血,渐渐显形出“血莲终章,双生献祭”的字样。而台下的观众席上,无数戴着莲花面具的人缓缓起身,面具缝隙里透出幽绿的光芒,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将整个戏楼瞬间变成了幽冥阁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莲阵,一场危机,正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