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薇听闻此言,指甲不由自主地深深掐入掌心,眼中瞬间闪过愤怒与不甘的火花:“所以,你接近我,是因为皇帝早就知晓我为先皇血脉?”她忽地冷笑一声,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之意,“他分明早就洞悉父亲通敌的恶行,却始终放任自流,无非是妄图借我之手,除去太子与幽冥阁罢了!”
夜无痕目光缓缓落在她腕间的翡翠镯上,神色凝重,缓缓说道:“陛下当年不慎错失先皇后的遗诏,这些年,一直暗中寻访——”他陡然压低声音,仿佛生怕隔墙有耳,“而你的母亲梧桐姑姑,正是遗诏的守护者之一。”
更漏声在寂静雨夜中悠悠流淌,窗外猝然传来三声猫头鹰叫——这是暗卫间约定的紧急暗号。苏明薇心中猛地一紧,急忙摸出从令牌夹层找到的图纸,上面细致地描绘着侯府密室与普济寺莲花台的机关对应图,一个个红点标识出一条名为“皇帝密道”的路线。
“原来如此,”她嘴角泛起一丝轻笑,却透着几分苦涩,“皇帝的密道,竟径直通往侯府密室的第三层暗格——”她伸出手指,指向图纸上的骷髅标记,“看来,幽冥阁的血祭阴谋,他早已知情!”
夜无痕微微皱眉,抬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掌心的温热透过衣料缓缓传来:“陛下虽生性多疑,但对先皇后的情谊却是赤诚的。当年梧桐姑姑带着半幅遗诏逃出宫,他即刻派遣整整一支鹰扬卫暗中护佑……”
“护佑?”苏明薇愤怒地甩开他的手,眼中满是悲戚与愤懑,“可母亲最终还是香消玉殒,被柳氏灌下催生药,血崩而亡!”她猛地高高举起手中令牌,“你觉得仅凭这个,就能让我相信皇帝毫无过错吗?”
话犹未落,雨声骤然变大,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瞬间淹没了暗卫们的脚步声。苏明薇凝视着令牌上的鹰纹,脑海中陡然浮现出父亲密室里那骷髅与莲花交叠的标记——原来,皇帝与幽冥阁的这场权谋博弈,早在她出生之前便已悄然拉开帷幕,而她,不过是这盘棋局中至关重要的一枚棋子。
“小姐,”绿萼神色慌张地从暗道口钻出来,脸上带着斑驳血痕,“镇北王的军队已至扬州,太子的仪仗却正往普济寺方向行进,还有……”她忽而看向夜无痕,犹豫片刻,“宫里传来消息,陛下染了风寒,已宣太子监国。”
苏明薇的指尖瞬间停在图纸的“皇帝密道”处,她霍然抬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夜无痕,说道:“你说皇帝要护我入宫,可曾想过,他真正图谋的,或许是借我的血开启莲花台,进而获取完整的遗诏——”她轻轻晃动手中母亲的玉佩,“而遗诏的内容,他恐怕比任何人都清楚。”
夜无痕闻言,瞳孔骤然紧缩,终于明白她一直抗拒入宫的缘由。此时,窗外侯府外墙传来箭矢划破夜空的尖锐呼啸,幽冥阁那标志性的骷髅灯在雨夜中明灭闪烁,恰似先皇后忌日那晚摇曳的烛火,弥漫着无尽的诡异与神秘。
暮春时节,侯府西花园里晚樱飘飞,如梦如幻。苏明柔蹲在木香花架下,指尖捏着一片残破的桃花笺,笺角绣着的并蒂莲栩栩如生。那是今早她从假山石缝中“捡”到的,笺上墨迹未干的“柔儿亲启”四字,令她心跳陡然加速。身后忽然传来绣鞋碾过碎石的细微声响,她心头一惊,慌忙将纸条塞进袖中,抬头却见苏明薇的贴身丫鬟绿萼,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三小姐在赏花呢?”绿萼手中的帕子轻轻扫过石凳,沾起一片粉色花瓣,“我方才瞧见一个身着青衫的小厮往角门跑去,手里紧攥着的帕子,瞧着倒像是三小姐房里的缠枝莲纹呢。”
苏明柔的指尖猛地收紧,桃花笺的边角划破了掌心。她自然认得那小厮,是柳氏房中新调过来的杂役,今早借着送胭脂水粉的契机,往她妆匣里塞了这封所谓的“情书”。此刻面对绿萼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她忽然想起前日在佛堂,隐约听见绿萼与苏明薇提及“扬州盐商之子近日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