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聚财一把拽断麻绳套索,
“呸!”
一声吐沫啐在地上。
“村长,陷阱不是撤干净了吗?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他声音粗粝,带着愠怒。
老村长面色尴尬,支吾道,
“兴许是…之前埋的太多,漏了几个没撤干净吧。”
张聚财冷笑,
“放屁!这土埋的才多深?三四公分顶天了!怕是刚挖的吧!”
老村长老脸一红,更显窘迫。
一旁,刘忠仁虽未作声,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又不傻,这点猫腻还是看得出来的。
李永恒又有了新发现,
“不对劲!这里还有!”
他几步窜到前面,用枪托猛戳地面。
“噗通”
一声闷响,积雪塌陷,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坑洞。
坑洞不大,也就十几公分宽,却极深,足有四五十公分。
底部,密密麻麻插满了削尖的竹签,寒光闪烁,令人不寒而栗。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哪里是陷阱?分明是陷坑!要是真一脚踩下去,脚掌非被扎成筛子不可!
刘忠仁的脸色彻底变了,他和赵谦益对视一眼,目光如刀,齐刷刷射向老村长。
老村长被盯得头皮发麻,干咳两声,强作镇定道,
“两位同志,误会…这真是误会…我这就让人把陷阱全撤了,全撤了!”
他边说边抬起头,看向远处。
只见,张大脑袋一伙人,正扛着猎枪,拖着麻绳,拿着竹签,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老村长脸都绿了,朝着张大脑袋等人怒吼,
“兔崽子们!谁让你们又设陷阱的!老子不是让你们撤了吗?耳朵聋了!”
张大脑袋等人一愣,面面相觑。
谁也没想到,会被村长当场抓包。
张剑豪眼珠一转,拔腿就溜,装作没听见。
张大脑袋嘴角抽搐,也想开溜,却又不敢。
老村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反了天了!老子说话不管用了是吧!”
他拄着拐杖,气势汹汹地冲向张大脑袋等人。
刘忠仁和赵谦益,张聚财等人,也紧跟着追上去。
“大脑袋哥,村长他们追来了,咋办?”
张剑豪慌了神。
“我…我哪知道咋办!”
张大脑袋也懵了。
“都给我站住!”
老村长怒吼,拐杖顿得地面咚咚作响。
张大脑袋等人无奈,只得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怒气冲冲的老村长。
“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耳朵都聋了吗?老子说的话,你们当耳旁风是吧!”
老村长指着张大脑袋等人,手指都在哆嗦。
张剑豪撇撇嘴,小声嘀咕,
“凶什么凶,等明年,俺们就选狗哥当村长!”
声音虽小,却还是被耳尖的老村长听见了。
老村长脸色瞬间铁青,怒火更盛,
“张剑豪!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说就说!明年村长,俺们就选狗哥!”
张剑豪梗着脖子,大声喊道。
“好!好!好!”
老村长气极反笑,
“你们这是要造反啊!”
这时,刘忠仁等人也赶到了。
见老村长扬起拐杖要打人,赵谦益连忙上前拦住,
“村长,别动手!打人犯法!”
他义正言辞道,
“再说,小同志也没说错什么,选谁当村长,是村民的自由。”
自由个屁!老村长心中暗骂,这城里来的警察,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恨恨地瞪了赵谦益一眼,终究没敢挥下拐杖。
心里却盘算着,等回村,非得去张剑豪家好好说道说道。
“张大脑袋!”
老村长怒视张大脑袋,
“你来说!为什么不撤陷阱,反而变本加厉,又设新的陷阱!”
张大脑袋眼珠乱转,心想,这事儿可不能把二狗子牵扯进来。
他一咬牙,硬着头皮道,
“村长,陷阱…陷阱是我让大家设的!和他们没关系!”
“你吃饱了撑的是吧!”
老村长怒骂,
“老子让你们撤陷阱,你们是听不懂人话吗?立刻!马上!把陷阱全撤了!不然,让派出所的同志把你们抓起来!”
“凭什么啊!”
张剑豪不服气地嚷嚷,
“陷阱撤了,熊瞎子进村咋办?”
“有两位民警同志在,你们怕什么!”
老村长没好气道。
“他们又不是神仙,能算到熊瞎子啥时候进村?”
张剑豪反驳,
“万一熊瞎子半夜摸进村,咬死人,谁负责!”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是啊,就算警察再厉害,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熊瞎子。
万一晚上熊瞎子摸进村…后果不堪设想!
张聚财等人也反应过来,纷纷点头,觉得张剑豪说得有道理。
就算警察有天大的本事,难道还能未卜先知,算到熊瞎子何时进村?
再说了,真有那本事,还用得着在这冰天雪地里转悠两个多小时,连熊影子都没见着?
合着,他们根本没把村民的性命当回事啊!
老村长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眉头紧锁,看向刘忠仁,
“刘同志,陷阱真要撤了?万一晚上熊瞎子进村…”
刘忠仁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难道要他承认,他们就是想用村民的性命做诱饵,引诱熊瞎子现身?
或者说,要村民们顾全大局,牺牲小我,成全大我,避免熊瞎子流窜到其他村庄?
“咳咳!”
刘忠仁干咳两声,正要开口解释,一旁的赵谦益却突然表情严肃,义正辞严地训斥道,
“你们怎么能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村子!撤掉陷阱,虽然会让熊瞎子更容易进村,但…但一旦熊瞎子进村,我们也能把它堵在村里,瓮中捉鳖!”
“要遭!”
刘忠仁脸色骤变,暗叫糟糕。
他万万没想到,赵谦益这蠢货,竟然会说出如此愚蠢至极的话!
果然,村民们听到这话,看向刘忠仁和赵谦益的目光,瞬间变了。
变得冰冷,变得愤怒,甚至带着一丝…杀意!
脾气火爆的张永康,更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猎枪,手指搭在扳机上,发出
“咔哒”
一声脆响。
用他们张家村四十多户人的性命,当诱饵?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刘忠仁额头冷汗直冒,脊背发凉。
他深知,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绝不是说说而已。
真把这些村民逼急了,他们什么事都敢做!
这大雪封山的时节,就算这些村民宰了他俩,派出所又能怎么样?
到时候,随便说是被熊瞎子咬死的,谁会深究?谁又敢深究?
“刘同志,要不…你们还是回县里吧。”
老村长声音冰冷,
“熊瞎子,我们自己来对付!”
“你们自己对付?”
赵谦益还没意识到危险,本能地怼了一句,
“你们要是能对付,还会跑到县里找我们?”
“嘭!”
刘忠仁忍无可忍,一脚踹在赵谦益腰上,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赵谦益惨叫一声,捂着腰,疼得直抽搐。
“村长,既然这样…那…那我们就先走了!”
刘忠仁强压怒火,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也不想和这群刁民打交道。
“走!赶紧走!”
刘忠仁恶狠狠地瞪了赵谦益一眼,扶起他,头也不回地朝村外走去。
“呸!”
张聚财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冲着张大脑袋等人怒吼,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把陷阱重新布置起来!”
“哦!哦!”
张大脑袋等人如梦初醒,连忙应和着,一哄而散,又开始忙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