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中央的豁口彻底张开。
深处不再是冰核矩阵,而是一个旋转的、深不见底的幽蓝旋涡。
旋涡中心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周围的空间都被扭曲成旋涡状。
旋涡中心,两只猩红如血月的巨大眼眸缓缓亮起,冰冷的视线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川,死死锁定陈轩。
那目光中没有情绪,只有纯粹的漠然与毁灭欲。
“亵渎者…霜烬…终将…吞没…”
一个更加古老、更加晦涩的意念,断断续续地在所有人灵魂深处响起。
如同从冰川最深处传来的远古低语。
伴随着这个意念,整座霜烬裂口的所有冰元素都开始躁动共鸣.
空气的温度骤降到连灵魂都要冻结的程度,莉莉薇和伊莎贝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体下意识地蜷缩起来,连呼吸都带着白雾。
“终于肯从棺材里爬出来透口气了?”
白芷抱着嗡嗡作响的青铜坩埚,脸色发白。
她嘴唇微微颤抖,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但嘴上却依旧不肯饶人。
“一股子老冰棍发霉的味儿,比海妖皇的腐臭还难闻百倍!”
卡赞站在一根断裂的冰柱顶端,看着那恐怖的阴影升起,脸上露出狂热与解脱混杂的扭曲表情。
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霜烬之主!永恒寒狱的支配者!您的仆人献上最后的祭品!”
他猛地指向陈轩,声音因激动而尖利,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夜枭。
“请享用这叛逆者的血肉与灵魂,重临大地,统治世间万物!”
那两点血月般的巨眸微微转动,冰冷的视线扫过卡赞,没有任何停留,最终再次落在陈轩身上。
一股无法形容的意志碾压而来,仿佛整个冰川纪元的重量都压在了肩头,让人喘不过气。
陈轩脚下的血色冰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密密麻麻的蛛网般缝隙迅速蔓延开来,随时可能彻底崩塌。
“跪下…献祭…可得…寒狱…永生…”
古老的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如同神谕般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回响。
试图强行扭曲他们的意志,让他们臣服于霜烬之主的威严之下。
陈轩迎着那仿佛能冻结时间的目光,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如同寒冰凝结的花朵。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吞噬光线的庞然阴影,向前踏出一步,靴底落在血色冰原的裂痕边缘,裂痕瞬间停止了蔓延。
“永生?”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笑话,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在冰川的哀鸣、海妖皇残骸坠落的轰响以及霜烬之主的意念威压中清晰无比。
“你这点寒气,连给我冰镇酒水都嫌不够格。”
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遮蔽视野、覆盖天地的冰川与沉船构成的庞然阴影,缓缓虚握。
没有光华四射,没有能量奔涌,甚至没有一丝风动。
但整个霜烬裂口,骤然一静。
翻腾的熔岩暗河凝固了,飞溅的冰尘静止在了半空,连那深蓝旋涡中旋转的能量都迟滞了一瞬,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陈轩掌心前方的空间,开始向内塌陷。
这不是引力造成的吸力,而是纯粹的、源于规则层面的“抹除”。
那座由沉船、骸骨、冰川构成的庞然岛屿,那两点猩红如血月的巨眸,如同被投入无形粉碎机的画布。
它们从陈轩掌心正对的位置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为最细微的、闪烁着幽蓝和暗红光泽的粉尘。
崩塌的过程寂静而迅速。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只有物质被彻底分解。
还原成基础粒子时发出的微弱荧光,如同漫天飞舞的星尘。
万千颗隐藏在岛屿深处的血髓冰核在分解中接连爆裂,猩红的光芒刚刚亮起便被更幽邃的黑暗吞噬、湮灭,连一丝能量波动都未曾残留。
那些蠕动的血肉脉络与黑色冰珊瑚,也在分解中化为虚无,仿佛从未存在过。
霜烬之主那古老而晦涩的意念,在分解的瞬间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哀嚎,却只持续了千分之一秒,便彻底消散。
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再也无法影响任何人的灵魂。
那两点血月般的巨眸,在彻底分解前,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生灵的恐惧,随即化为星尘,融入漫天光影之中。
卡赞脸上的狂热笑容瞬间僵住,瞳孔放大到极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座不可一世、代表着永恒毁灭的庞然阴影在陈轩的掌心下如同冰雪般消融,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断裂的冰柱上,嘴里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不可能…霜烬之主…是永恒的…怎么会…怎么会被毁灭…”
陈轩缓缓收回手掌,掌心的虚无感渐渐消散。
他脚下的血色冰原开始解冻,猩红的海水重新流动,但不再是之前那般粘稠污秽,而是恢复了海水原本的清澈。
那些蕴含的腐蚀与邪恶能量,已在霜烬之主被抹除时一同消散。
上方倒悬的黑色冰柱停止了断裂,熔岩暗河的翻滚也变得平缓。
整座霜烬裂口的躁动渐渐平息,空气的温度缓慢回升,不再是那种能冻结灵魂的严寒。
莉莉薇金红发丝间的火苗重新变得旺盛。
她抹掉嘴角的血迹,眼中满是震撼与崇拜,看着陈轩的背影,仿佛在仰望一尊无可匹敌的神明。
伊莎贝拉也缓缓站直了身体,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却是对陈轩力量的敬畏。
她握紧法杖,对着陈轩的方向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敬意。
白芷抱着青铜坩埚,坩埚中的血髓冰核不再躁动,而是散发着柔和的猩红光芒,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她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之前的疲惫与紧张一扫而空。
陈轩转过身,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瘫软的卡赞身上。
卡赞感受到那冰冷的目光,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如同筛糠,脸上满是恐惧与绝望,他连滚带爬地跪在冰柱上,对着陈轩连连磕头。
“大人…饶命…我只是被霜烬之主蛊惑…我不是故意的…求您饶我一命…”
陈轩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
一道淡蓝色的冻气从他指尖飞出,瞬间击中卡赞的眉心。
卡赞的磕头动作骤然停止,身体僵硬在原地,眼中的恐惧与绝望凝固,随即整个人化为一座冰雕,被冻结在断裂的冰柱上,永远地停留在了这绝望的姿态。
做完这一切,陈轩抬头望向霜烬裂口顶端那道幽蓝的天幕裂痕,裂痕正在缓缓收缩,散发的寒意也越来越淡,显然,随着霜烬之主的毁灭,这道连接着永恒寒狱的通道也即将关闭。
“结束了?”
莉莉薇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算是吧。”陈轩淡淡回答。
目光投向北方冰原的方向,那里的风雪似乎已经平息,阳光正穿透云层,洒在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上。
“瑟维亚克的麻烦,彻底解决了。”
白芷掂了掂怀里的青铜坩埚,血髓冰核的光芒柔和而稳定。
“这颗冰核现在倒像是块不错的炼器材料,回去正好能给我的坩埚升级一下。”
伊莎贝拉收起星图,脸上露出久违的轻松笑容。
“霜烬之主被毁灭,永锢冰渊和霜烬裂口都恢复了平静,北方冰原的生灵,终于可以过上安稳日子了。”
陈轩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远方的天际,目光深邃。
他知道,这世间的黑暗与邪恶从未真正消失,或许在某个角落,还有着类似霜烬之主这样的存在,等待着苏醒的时机。
但他并不在意,只要有人敢破坏这份平静,他便会出手,将一切黑暗与邪恶,彻底抹除。
风吹过霜烬裂口,带来了远方冰雪融化的清新气息,也带来了新生的希望。
陈轩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他的皮袍在风中微微飘动,如同一位守护世间安宁的孤独行者。
在解决了一场惊天危机之后,陈轩带众女踏入坎塔瑞斯。
这座悬浮于千弦沙漠之上的吟游圣城。
但是刚踏入这里的范围,众人就遇到了麻烦。
黄金祭司以“亵渎圣音”为由,欲将她们献祭风暴。
当沙暴巨人裹挟着无尽音刃朝他们扑来,陈轩抬手轻点虚空。
刹那间,风沙巨人如破裂的乐器般分崩,漫天音刃倒卷而回,将祭司们精心布置的黄金音阵割得粉碎。
“风沙之音,岂容你等亵渎?”
祭司在崩碎的音律中哀嚎溃散,全城震惊。
可未等众人喘息,沙海深处突然传来古老悲歌,千万沙民跪地高呼。
“先祖之城苏醒!”
黄金祭司与众人的冲突也因此而化解。
沙漠的尽头,终于不再是单调的滚烫金黄。
一片巨大得令人窒息的阴影,如同一首凝固在大地上的雄浑乐章,撕裂了千弦沙漠亘古不变的枯燥地平线,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深沉的赭红。
坎塔瑞斯。
传说中悬浮于流沙之上的游吟王朝圣城,以一种超越想象的方式展露峥嵘。
它并非真正漂浮在虚无的空气里,而是扎根于无数根粗壮得如同山脉脊梁的古老风蚀岩柱之上。
这些饱经亿万年风沙磨砺、呈现出奇异螺旋纹路的赭红色巨柱,表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天然凹槽,风穿过时便会发出高低错落的鸣响。
如同被神灵随手掷下的乐器支架,深深刺入沙海深处。
稳稳托举起整座城市庞大的基盘,令其高悬于翻滚的沙浪之上,俯瞰着无垠的沙海帝国。
沙漠特有的干燥热风掠过巨柱间深邃的缝隙,发出深沉悠远的呜咽,如同大地在低音部持续吟唱。
风势时强时弱,呜咽声也随之变幻,时而如大提琴般厚重,时而如长笛般清越,这便是“千弦”之名的真髓。
是坎塔瑞斯永恒的序曲,缠绕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陈轩站在沙丘顶端,脚下是滚烫的细沙,每一粒沙砾都带着阳光炙烤后的温度,透过鞋底传来细微的灼热感。
身后是风尘仆仆、却难掩各自绝代风华的众女。
莉莉薇的红发在风沙中依旧烈烈如火,发丝间沾染的细碎沙粒如同点缀的金箔,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
白芷的银眸倒映着远方巨城的轮廓,瞳孔中流转的光泽如同月光洒在湖面,闪烁着好奇与警惕交织的光芒,她下意识地抬手拂去衣袖上的沙尘,动作优雅而从容。
伊莎贝拉则习惯性地微微眯起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体内流淌的古老血脉让她对这座城市散发出的庞博能量场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
指尖不自觉地划过腰间悬挂的古朴符文石。
她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那座神迹般的城市上,带着各自的审视与向往。
连接大地与天空巨城的,是数十道宽阔如广场、闪烁着奇异金属光泽的悬空阶梯。
这些阶梯由某种未知的银白色合金铸造而成,表面泛着柔和的金属光泽,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伴随着风掠过岩柱孔洞发出的不同频率声响。
它们缓慢地上下起伏、左右微移,仿佛踏着无形的节拍。
阶梯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天光云影和下方流动的沙海,随着阶梯的微动,镜中的景象也随之扭曲变幻,构成一幅光怪陆离的动态画卷。
阶梯两侧没有任何护栏,下方是深不见底的虚空,只有风在其间呼啸穿梭,发出呜呜的声响,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危险,反而有种与天地共鸣的奇妙感觉。
“该继续前进。”
陈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沙的低鸣和阶梯的共振,落在每一位同伴耳中。
没有多余的感慨,只有简洁明了的行动指令。
踏足那巨大悬梯的瞬间,脚下传来一种奇特的、带着轻微震颤的稳固感。
阶梯似乎能精准感知重量与步伐的节奏,自动调整着微小的幅度,使得攀登变得异常平稳,甚至无需刻意维持平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