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里吗?”
话音未落,粗粝的脚步声已重重砸在门外。虎背熊腰的白发老者猛地推开房门,五十余岁的面庞刻满沧桑,满头白发间倔强地夹杂着几缕黑褐色,反倒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慕容柔嘉见到老者,立刻身姿挺拔地敬了个军礼,声音清亮:“郑大人。”
郑大人?姓郑?难道是自己的亲人?郑清璿的思绪瞬间翻涌。他记得父母说过,郑家在平倭后一分为二,郑森一脉驻守倭地统领海军,郑龚一脉则在大陆掌管商业。
老者朝慕容柔嘉颔首示意:“嗯,辛苦你了,下去吧。” 说罢,他大步流星走到郑清璿床边,蹲下身子,布满老茧的大手轻轻捏了捏郑清璿的脸蛋,“嗯,是挺像宇铖,不过……” 老者咂了咂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不过看上去也不像是陛下说的那样妖孽。”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郑清璿微微皱眉,却依旧不卑不亢地开口:“初次见面,我叫郑清璿,是镇国公的长子。”
老者见状松开手,站起身来,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嗯,看来婉清那孩子的教育也还算不错,没丢我郑家的脸面。” 随后,他挺直腰板,眼神中满是自豪,“老夫郑许昌,曾是镇国公府的主人,如今任明水师大臣,也是你如假包换的爷爷,来叫一声爷爷听听?”
爷爷?郑清璿先是松了口气,可仔细一琢磨,又满心疑惑。不对啊,他怎么会是我爷爷?
郑许昌看着孙子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副模样,可不就是郑家血脉?他重重地拍了拍郑清璿的后背:“好了,陛下还在等着见你呢。” 想到工部那群人因为孙子吃瘪的样子,郑许昌忍不住轻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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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清璿第一次见到国家议会大楼,就被其宏伟气势震撼。二十余级台阶庄严肃穆,八根巨型罗马柱直插云霄,强光灯照耀下亮如白昼。两只铸铁狮子威风凛凛地蹲踞两侧,卫兵身姿笔挺,在郑许昌和郑清璿经过时,齐刷刷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自 1806 年建成,国家议会大楼便成了朝会的固定场所。远处沉闷的钟声回荡,几分钟后,郑许昌拉着郑清璿推开顶楼会议室的木门。
屋内,五个巨大的壁炉熊熊燃烧,将中间铺着黄绒呢台布的长桌环绕其中。台布的四个角和中央,一只八爪金龙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三盏华丽的吊灯从天花板垂下,宛如璀璨星河。桌子周围,满是西装革履的官员,他们或夹着雪茄吞云吐雾,或低头专注地看着绣着金丝的报告。直到门口传来动静,众人的目光才齐刷刷投向门口。
坐在桌首的中年男子,身着改良后的轻便皇袍,气质不凡,正是大明皇帝朱仲渊。
“陛下。” 郑许昌微微颔首致意。
“嗯。” 朱仲渊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郑清璿身上,“这就是老国公的那位天才孙子?”
“回陛下,正是。” 郑许昌坦然应答,全然无视工部官员们如芒在背的眼神,大大方方地坐在离皇帝伸手可及的位置。而郑清璿站在原地,局促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朱仲渊伸手将郑清璿拉到身旁,仔细端详,露出和蔼的笑容:“是挺像镇国公的。” 说着,轻轻摸了摸郑清璿的脑袋,“朕问你,那内燃机的改进真是你做的?”
刹那间,会议室鸦雀无声。工部官员们除了李韦强,全都死死盯着郑清璿,眼神中满是质疑与审视,仿佛手上的雪茄烧到手指都浑然不觉。
“回陛下,是草民做的。” 郑清璿愣了一下,他倒不是犹豫该不该承认,而是实在不知该如何与皇帝交谈。翻遍群书,也没找到教导如何与皇帝对话的内容,更何况自己年幼,无官无爵,更是不知如何自处。
听到 “草民” 二字,朱仲渊忍不住大笑起来。这笑声如涟漪般,瞬间打破了会议室的寂静。内阁首辅钱岳海憋红了脸,强忍着笑意;礼部官员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朱仲渊渐渐收住笑容,眼中带着几分调侃:“老国公回去可要好好教导你孙子礼仪了。”
郑许昌老脸一红,连忙应道:“臣回去定好好教导。”
“嗯,孔侍郎?” 朱仲渊转头看向礼部。
“臣在。” 中年官员孔帆立刻起身应答。
“这教导礼法的事务交给你没问题吧?”
“陛下放心。”
朱仲渊满意地点点头,指着孔帆对郑清璿说:“那是礼部侍郎孔帆,今后你就跟着他学习礼法,如何?”
“回陛下,草民愿意。”
会议室里再次响起轻松愉悦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