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从城楼上下来后,直接回了大内,没有人知道他对于今天战事的真实想法。
高俅是他在潜邸时候的旧臣,虽然战场上表现实在惨不忍。
但是也没有听说有什么责罚,照样作为太尉发号施令。
整个汴京现在已经实行了宵禁,各个厢坊都要出壮丁协助巡逻守城。
由于还没有召开朝会,也就没有人拿出具体的守城方略。
各部将还是严格按照高俅和枢密院制定好的防御政策施行。
禁军将城外阵亡军卒的遗体收殓后,就将吊桥升了起来。
汴河本来是从汴京城内穿过,现在也关了水门。
杨元嗣站在城墙上,望着前方田虎大营的点点灯光,陷入了沉思。
他以前最担心的就是金军南下,不过随着登州军的逐渐强大。
杨元嗣的信心慢慢也建立起来了,只要能顶住游牧民族的攻势,撑到拼国力的阶段,那些蛮族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是今天的战斗太令人绝望了,大宋的禁军尚且如此,各地方的厢军可想而知。
保住一个汴梁容易,如何保住整个天下?
田虎军不会乖乖待在营地里开晚会,汴京周遭的百姓肯定是遭了灾了。
杨元嗣现在无比想念自己的赤色铁骑,只要他们在身边的时候,哪怕是一千人,这天下无处不可去。
自己现在武力不敢说是天下第一,可也是妥妥的万人敌。
但是一个人的力量始终还是太渺小了,哪怕再弱小的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
方腊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不知道他还藏着什么后手,这个人应该比田虎还难对付的多。
这些都让杨元嗣又添了一份忧虑,现在他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网,不知道该如何解脱。
“景川他们还要多久才能赶过来?”杨元嗣问身边的花荣。
花荣掐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回道“最多还有五天,他们应该会赶到汴梁城下。”
元嗣稍微心宽,如果自己的计策奏效的话,童贯的大军随后也会赶到,那方腊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守住汴梁五六天的时间,这个目标元嗣还是有信心完成的。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名气都是一种无形的资产。
要不也不会有人千方百计的去拼了命的求名。
杨元嗣官职是副都指挥使,属于高级军官,但是他的部属却是一个也没来。
大宋重文抑武,将领和军卒互相不统属,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战斗力堪忧。
杨元嗣走在城墙之上,守卫的士兵看向他的眼神都是崇敬。
虽说他以前也以箭术威震汴梁,可那毕竟是校场,况且那时候他还是金国的使节。
白天的战斗杨元嗣是作为大宋的副都指挥使司出战。
宋军虽然败了,但是杨元嗣没有。
要是没有杨元嗣的力挽狂澜,很多人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所以军卒们对于杨元嗣的热情是发自内心的。
杨元嗣拍了拍身边军卒的肩膀,说道:“弟兄们辛苦了,晚上惊醒些。”
那军卒受宠若惊,结结巴巴回道:“应该的,应该的,杨指挥使……”
杨元嗣看他激动的语无伦次,微笑着往前去了。
花荣和鲁达跟在杨元嗣身后,心里也激动不已。
他们以前在梁山的时候,每天醉生梦死,只是觉得杀人越货、无法无天就算是痛快。
杨元嗣平时都是絮絮叨叨跟他们讲什么为国为民,二人表面听从,心里面却不以为然。
汴梁一战,他们跟在元嗣的身边,对这个主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们三个人不知道的是,此时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杨元嗣刚下城墙,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原来是赵金儿来找他了,赵金儿听说徽宗要亲自上城墙,也强烈要求跟随。
北宋的封建礼教还没有南宋那样夸张,可是一个公主抛头露面始终不是什么雅事。
徽宗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今天她听侍卫们讲了杨元嗣的壮举,还是忍耐不住来找他。
见面之前有千言万语,真的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赵金儿也不避讳,拉着元嗣的右手左看右看,又整理了一下包扎的白布,问道:“可是还疼?”
杨元嗣笑道:“我是一介武夫,皮糙肉厚,这点儿伤不妨事。”
“倒是你,现在汴梁城内兵荒马乱,你要多带侍卫。”
赵金儿也嫣然一笑,道:“有杨无敌在身边,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杨元嗣哈哈大笑,将长槊扔给了花荣,和赵金儿沿着御街往内宫走去。
赵金儿现在还住在庆寿宫里,离杨元嗣住的枢密院驿馆不远,两人也算是同路。
从城墙上下来后,杨元嗣就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
走了两个街巷,他发现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因为身后的花荣也给他发出了信号。
杨元嗣会意,给花荣使了个眼色。
鲁达却是毫不知情,花荣拉他拐进旁边一条小巷,跟元嗣拉开了距离。
果然元嗣过去了没多久,两个黑衣人悄悄的跟了上来。
他们只顾着看着前面的杨元嗣,却不曾想花荣和鲁达在此埋伏。
鲁达跳出来,一拳将前面的黑衣人击倒,又抬起一腿,踢倒了后面那一人。
花荣跟上前去,掏出随身携带的牛筋绳,将他们两个捆在了一起。
元嗣这时候也走了回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跟踪我?”
两人中年长的那个抬起头说道:“指挥使不要误会啊我们是皇城司的人,正在巡街。”
另一个也急忙喊道:“我们的腰牌都在,还请军爷查验。”
花荣蹲下身,在他腰间一翻摸索,果然找出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皇城司壹佰贰拾久”字样。
杨元嗣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部门,以为他们是维护京城治安的巡检。
只是这些家伙鬼鬼祟祟跟着自己干什么?
这时候赵金儿的脸色却非常尴尬,杨元嗣会意,说道:“既然是误会,那放开他们。”
花荣将绳子解开,二人对着元嗣行了个礼,飞也似的跑开了。
杨元嗣转头问赵金儿,“这个皇城司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跟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