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艾希帝国进攻的军队如潮水般涌来,又似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地狼藉。
上千中央平原的百姓在数轮箭雨中丧命。城墙下和城墙上,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一个失去母亲的婴儿在撕心裂肺地喊着妈妈。
史蒂夫默默不语,把麻绳绑在腰间,咬着加粗马刀溜下城墙,将婴儿包在怀里。
回到城头,粗手粗脚的史蒂夫手忙脚乱地安抚大哭的婴儿,却毫无效果。
这时,旁边一位风韵犹存的妇女从史蒂夫手中接过婴儿,熟练地抱在怀里,唱起儿歌:“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史蒂夫感激地问:“这位姑娘是?”
妇女撩开头发,竟是京都青楼老鸨李静:“你们这些男人,对伤兵毛手毛脚也就罢了,对小孩儿还这样!”
史蒂夫尴尬地笑了笑:“谢谢老妈妈。”
婴儿在李静的儿歌中沉沉睡去。
史蒂夫想伸手摸摸小婴儿,却被李静使劲拍开:“多漂亮的小子,别拿你那扣屁股的手脏了他!”
路明在守军士兵复杂的眼神中独自离开了城头,但留下了他的卫队士兵作为补充兵源。
苏灿坐在一个隐蔽的墙角,从腰间接下水壶稍微润了润嘴唇,抬头仰望这天空,喃喃自语道:“没有战争他们就不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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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艾希帝国阵地上,投石机又“吱吱呀呀”响起来。
苏灿上次晕倒后,听力变得极为敏锐,甚至能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准确分辨出一只苍蝇飞行的方位。所以,远处投石机的声音,他听得很清楚。
“投石机来了!防御!”苏灿一边在城墙上快速奔跑,一边大声预警敌人的攻击。
城头上的守军,对苏灿这种莫名其妙的预警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他们纷纷进入掩体,准备躲避飞石。
但这次投石机投掷的并不是飞石,而是城外伤亡的老百姓。
老百姓飞过城头时,守军甚至能清楚听到天空中的呼救声和濒死的惨叫声。
苏灿呆呆地看着一波又一波百姓被扔进京都,随后在地上摔出各种诡异姿势,却无能为力。
眼前这惨绝人寰的景象,让苏灿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僵立原地。
还没等苏灿回过神,艾希帝国又一次拉开攻击阵线。
最前排是艾希帝国依据征兵条例组建的非昂格努人兵团。开战前,西亚承诺,只要活着登上京都城楼,就能获得昂格努人身份,还能加官进爵。听到如此诱人条件,这些士兵眼睛都红了。临战前,他们喝足烈酒壮胆,叫嚷着“爹妈生我只一次!”,卯足劲头向前冲。
第二梯队是周边几个小公国想要获得艾希帝国国籍的昂格努人和矮小的倭人。这些人被林睿毅的秘药控制后,变得嗜血无畏,杂乱无章的阵型却爆发出冲天杀意。
由于参与攻击的部队太多,艾希帝国士兵如同烧红的铁水般滚滚向前,缓慢却不可阻挡。
近百架高耸的登城云梯缓缓靠近京都城墙,一字排开的登城车也在攻击士兵推动下逐渐靠近城墙。
如此多的攻城部队,挤满了京都城前极为开阔的平原。士兵比肩接踵,根本没有转身余地,甚至呼吸的都是浓浓的浊气。
苏灿看着城下庞大的攻击部队,他知道西亚已失去耐心,希望能凭借兵力优势将京都守军淹没。
此时,赢流云也登上了城头,看着城下艾希帝国的攻城部队,问道:“能守住吗?”
苏灿点点头:“陛下,我们要尽力拖延时间,今日的胜负手在蔷薇城堡。”
赢流云点点头,露出了狰狞嗜血的笑容说道:“守城,我不如你。砍人,你不如我。我带人从蔷薇城堡出去捅他们后路。”
苏灿无语的抚着额头:“陛下,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么,你坐镇京都,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这些当兵的。”
赢流云伸出一根手指,点着苏灿的胸口,像个老流氓般斜眉吊眼:“老子言而无信!”
说罢,嬴流云抽出腰间的马刀,冲着身后的卫队士兵大吼:“风紧!跟老子搬浆子去!”
嬴流云的卫队都是跟随他多年的百战精锐,对他时不时冒出的黑话很熟悉。
听到“搬浆子”三个字,这些精锐都露出渴望的神色。跟着皇帝踢了几年正步,杀人越货的活计都快生疏了。
一群人杀气腾腾的下了城头,那杀气可不比城外数万大军的少。
苏灿看着渐渐走远的赢流云,心中暗自思忖:“要是赢流枫舞知道我让她爹出城去砍人,恐怕会把我给砍了吧!算了,先顾好今天,活下去再说。”
想到这儿,苏灿不禁打了个寒颤,接着大吼一声:“士兵们!活过今天!进攻!”
随着苏灿一声令下,城头上的守军迅速行动。他们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火把凑近碎石块上的桐油。
刹那间,桐油被点燃,熊熊烈火舔舐着石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投石机奋力转动,把燃烧的石块抛向天空。
一时间,漫天火雨裹挟着滚滚浓烟,朝着城墙下的攻城部队扑去。
火雨落下,砸在人群中,传来毛骨悚然的惨叫。
被火石击中的士兵,身体瞬间被火焰吞噬。他们在地上痛苦翻滚、挣扎,试图扑灭身上大火,可燃烧的桐油紧紧附着,越挣扎火势越旺。
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刺鼻气味,混合着硝烟与血腥,让人几欲作呕。
守军弓箭手依次站定,手中强弓拉成满月,“嗖”的一声,利箭划破长空,带着呼啸风声,铺天盖地倾泻到攻城士兵头顶。
中箭的士兵,有的被射中咽喉,鲜血从脖颈喷涌而出,瞪大双眼,带着恐惧与不甘缓缓倒下;
有的被射中胸膛,身体摇晃几下,重重摔倒在地,四肢抽搐,生命瞬间消逝。
在已填平的护城河上,无数期待获得昂格努身份的士兵中箭倒地。
尸体层层叠叠堆积,鲜血从尸体下汩汩流出,汇聚成红色小溪,逐渐形成一座由死亡堆砌的“小山”。
然而,即便伤亡惨烈,攻城士兵仍像被疯狂力量驱使,毫不畏惧地向前推进。
他们踩着同伴尸体,扑过护城河,径直冲向城墙下。
箭雨持续倾泻,城头落下的滚石如巨大炮弹,带着千钧之力,将士兵砸成肉泥。
被砸中的人,身体瞬间扭曲变形,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内脏被挤压出来。
守军将滚烫热油倾倒在攻城者头上,热油接触皮肤瞬间,烫起大片水泡,皮肤迅速焦黑,士兵发出凄厉惨叫,让人不寒而栗。
攻城人数太过拥挤,云梯、登城车等攻城器械深陷人流,无法靠近城墙。
城池下方,狂热的攻城者等得不耐烦,不顾危险,手脚并用向上攀爬。
守军用弓箭和滚石猛烈攻击这些徒手攀爬的士兵。
中箭士兵从半空坠落,身体在城墙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被滚石击中的士兵,直接从墙上砸落,摔得粉身碎骨。
一时间,城墙下尸横遍野,鲜血染红大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