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笑她文盲!
如意心底那股犟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她可以不爱写,可以不愿意写,但不能是不会!
终有一日她会把自己的大字扔在他脸上告诉他老子可以,但老子就是不想学!怎么着吧!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阿旭这么会气人呢?
眼看着那个每天骑着逐月到处跑不着家的女儿老实上课,肖家另外三人惊奇又感慨。
他们觉得亏欠如意良多,就总舍不得拘着她,但不得不承认,有个先生教导女儿总是好的。
阿旭有句话说在了众人心坎上。
如意她,非池中物。
她不该在这小村庄平平无奇地被埋没。
可肖勇与王英都不会教孩子学习,长安自己还未及冠。
阿旭给如意上课的同时,偶尔也会给长安开个小灶。
与教导如意时不同,他对长安格外严苛,马步蹲多久,文章背多久,那是一刻都不让含糊的。
当然,做得好,他也会给长安奖励。
给如意临摹用的字帖是阿旭写的,他承诺等如意学会后就送给长安。
于是如意练字时身后就多了个兢兢业业盯梢催促的长安。
如意怨念加深:“哥,你助纣为虐。”
长安尴尬挠头。
可那是兵书!是写着历代名将对敌经验的兵书啊!外头那些孤本怕是都没阿旭写的全!
刚见到阿旭的时候,如意觉得他身无分文,有点穷。
如今她方知自己错了,这家伙最大的财富都在脑子里。
虽然生气,可她不得不承认,先生真的很博学。
“先生,以你的智慧根本不愁找不到弟子,为何是我?”
阿旭笑着用卷起来的纸敲她脑袋。
“等你赢过为师的那一日就告诉你。”
“现在专心,别想转移话题偷懒。”
被发现了,切。
爹娘大约是怕顶不住她求助的眼神,一大早就推着卖鱼的摊子跑了,哥哥也非常投入地蹲着马步背书。
如意环顾一圈,没找到帮手。
“可我为什么要学音律?”
让她背书好歹是学知识,学这玩意儿干啥?去地里给庄稼弹琴唱歌陶冶情操吗?
阿旭坚持:“哼两句让为师听听。”
你小子当先生当得挺开心啊!
如意淸嗓,说唱就唱。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她是孩子,唱儿歌没毛病。
“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
“你丫管好你自己!”
阿旭一口茶呛了出来。
院子外,正抬手的容奕一行人面面相觑,想笑又不好意思发出声音。
还是满面寒霜的华仲景越众而出,敲响院门。
在华仲景看来,三日之说不过是县令和那纨绔的推托之词。
石斛入土根本活不下来。
他给的考验,那二人已然输了。
决定留下来不是因为信了他们的谎话,更不是为了所谓的大爱之心。
他只不过是不喜欢半途而废,要走,也得成功救下这些病患的命再走。
否则岂不是落了师父的威名?
三日,够了。
这三天华仲景几乎要住在牢里,不晓得的还当他也犯了什么事。
好在有他亲自照料,那些伤患都开始明显好转,高热也都压了下去。
这令容奕不得不承认,姓华的确实有两把刷子。
然而,这份肯定只存在到今日,约定好的第三天。
当他看到容奕拿来的那盆活力满满的黑皮草,他出离愤怒。
他愿意默认这几日拖延,不代表这纨绔可以将他当傻子耍。
“言而无信,弄虚作假,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诚意’?”
容奕一听也怒了,咳嗽声都止不住的他同华仲景大吵一架,差点把自己半条命玩没了。
德子一看这不行,灵机一动让他们直接来肖家小院求证。
这便有了方才那一出。
来开门的是长安,他刚完成阿旭交代的课业,这一脑门汗也不知是因为马步还是背书。
“奕公子?”
“这位是?”
“在下华仲景。”他是个直性子,说话根本不会拐弯,“听闻是您家帮忙种活了黑皮草,在下前来确认。”
长安不明白,心道这有什么好确认的。
不就是一棵草,妹妹盘活它那不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值当他们这般大惊小怪。
容奕被华仲景推开又抢白,此刻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
“呵,人家不信黑皮草活了,非觉得我们换了一颗骗他呢。”
“这会儿信誓旦旦要来拆穿咱们,肖兄弟,肖姑娘呢,快让肖姑娘来给他开开眼,叫他自个儿狠狠打脸!”
长安身后正走来的如意:“小奕公子倒是一点儿不怀疑我作假。”
容奕又是一阵咳嗽,随后才道:“区区黑皮草。”
他还替自己骄傲上了哈!
如意把人迎进屋,明明还有别的桌子,她却直奔阿旭所在,并且顺手推开刚刚写的大字和可能还需要用的笔墨,让人坐下了。
阿旭也不拆穿她,自寻一处喝茶。
看着容奕惨白的脸色,如意有些担心。
“让德先生带人来就好了,你怎么还出门了呢?”
一边说话,她一边给容奕倒了杯温水,里头放了两片空间出品的薄荷叶。
为了避免主子说话把自己咳死,德子抢先解释:“气不过,非要亲自看华大夫吃瘪。”
容奕瞪他,如意叹气。
德子又加了句:“还怕华大夫态度不好,对您无礼。”
来给您撑腰的。
容奕这次直接抬脚踢,要你多嘴什么!!!!
?(????w????)?
如意:……
迎着华仲景无语的目光,容奕毫不客气地哼了一声。
华仲景不明白自己在容奕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但也没去解释自己并不会迁怒一个无辜的小姑娘。
“有劳。”
正式见面的第一眼,如意觉得,这位大夫,可能不太会说话,或许也可以理解为情商不是很高。
从德子的讲述中,如意知道令华仲景怀疑石斛被掉包的其中一个原因是觉得它长得不一样。
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便是敷衍,好歹也找个像样些的,明显短了这么多,是存心戏弄华某吗?”
他可以放水多留几天给那些百姓治疗,不求这纨绔领情,好歹给他最基本的尊重吧?
这等潦草行为会让他觉得自己离开师父的决定成了笑话!
容奕到底知不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有多担心师父?
容奕不知道,他只知华仲景污蔑他!
气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