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妤清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三个徒弟担忧的脸庞。
“师父,你终于醒过来了。” 黛玉扑倒在谭妤身侧,眼眶通红。素白纱衣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显然是一直未换衣衫。
一旁的红孩儿和杨蛟也上前一步。
“我没事。” 谭妤想要撑起身子,却发现体内灵力虽开始恢复,但并没有积攒多少,干脆重新躺回去。
“都怪那三人!” 少年气呼呼地跺脚,地面腾起几簇火星,“要不是他偷袭黛玉姐姐,师父怎会如此,不过,她们三人被几个白胡子老道给杀了,倒是让我没了报仇的机会。”
“死了?”谭妤好奇的问道,没想到竟然动作这么快,既然身躯都已死去,她更没有毁了魂魄的机会。
“是,师父,这次都是黛玉的错。”黛玉从师父臂弯间抬起头,眼泪还在滴下。
“黛玉,不要这么想,那九曲黄河阵在这世界恐怕没几个人能破阵。” 谭妤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却在触及肌肤时微微一僵,少女脸颊冰凉如霜,脉搏竟似有若无。
“那九颗丹药你可吃了?” 谭妤指尖轻轻按在黛玉腕间脉搏,感受到那丝若有若无的跳动下,正蛰伏着暗涌般的药力。
黛玉点点头,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珠:“嗯,吃了其中七颗,还剩最后两颗。这药力迅猛,我只能分时间服下。”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个雕花瓷瓶,瓶身遍布蛛网状裂纹,“第三颗丹药服下时,瓶底突然浮现了这些纹路...”
这瓶子赫然是她从那截教宝库中带出来的玉瓶,竟然也无法承受这药力,不过想来也是,这丹药内可是蕴含了她不少灵力。
但黛玉的身子,虽说不受影响,但到底伤了根本,已用了七颗丹药都没能完全好透,想到这,谭妤皱了皱眉,看来,她还要想其他办法。
红孩儿见谭妤突然不说话,以为出了什么岔子,紧张的问“师父,可有什么不妥?”
为避免他们担心,谭妤扯出一抹浅笑,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越过红孩儿,落在退后一步、沉默如影的杨蛟身上。
少年银质面具边缘还凝着霜花,握剑的手却在袖中微微发抖。不知何时,杨蛟也已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儿,不知何时戴上了面具,配上挺拔的身躯,凭空多出几分神秘。
思忖片刻,谭妤开口:“我昏睡了多久?”
“整整十五天呢!” 红孩儿跳着脚嚷嚷,火尖枪往地上一戳,溅起火星子,“您再不醒来,我都要去天庭拉个神仙下来看看了。” 他梗着脖子,却偷偷抹了把眼睛。
黛玉倚在榻边轻笑,声音却虚弱得像飘在风里的羽毛:“哪就用得上去天庭了,还不如去找杨婵和杨戬。” 她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鹰唳,惊得红孩儿立刻举枪戒备,杨蛟的银剑也瞬间出鞘三寸。
“是田部长他们,不用紧张。”黛玉解释道,“师父,等你休息好了,可以过去看看,这一段时间没在,山庄里变化很大。”
谭妤点点头,“蛟儿,为何带上了面具?”
少年身形猛地僵住,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成拳。
只因这声 “蛟儿”,他藏在面具下的眼眶骤然泛红,喉结滚动着,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我以为…… 以为师父您伤的很重,所以打算和红孩儿师兄…… 打上天庭去抢一个…… 一个神医过来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尾音几近碎在风里,“我怕身份暴露,这才幻化了面具。”
红孩儿的耳朵瞬间烧得通红,蹦跶着转身就要去捂杨蛟的嘴,火尖枪上的流苏扫过谭妤床榻。“师父!别听他瞎说!” 少年挠着后脑勺,嬉皮笑脸地眨眼,火焰般的发梢却蔫蔫地耷拉下来,“我可没想闹事,只是想借个人而已,就借借!”
“我说怎么你二人守着守着突然出去说了几句,回来杨蛟脸上就多了这么个东西。”黛玉似恍然大悟,指着红孩儿嗔怪“可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我与那人交手,几乎能明白自己的实力,往后,我们不必再躲躲藏藏,想来,他肯定也交代下去,不会让人轻易招惹咱们,只不过历史进程还是不能变动。”她从袖中取出一盏通体莹白的琉璃灯,引魂灯表面流转着幽蓝光晕,宛如被困住的星河。
杨蛟望着师父掌心的宝物,喉结剧烈滚动。
那盏灯的微光映在他银质面具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将他紧绷的下颌线切割得更加锋利。“蛟儿,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封神大业也即将结束,这引魂灯可为你母亲蕴养魂魄,这段时间,你便陪在你母亲还有弟弟妹妹身边吧。” 谭妤的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弟弟妹妹?” 杨蛟猛地抬头,面具下的双眼泛起水光,“师父,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带着母亲和二郎三妹团聚了吗?” 他的声音发颤,不自觉向前半步。
“嗯,去吧。” 谭妤伸手抚过引魂灯的灯盏,一道灵力注入其中,灯芯瞬间燃起淡金色火焰,杨蛟扑通跪地,重重磕了个头。“多谢师父!” 少年的声音闷在胸腔里,带着压抑的哽咽。
终于,他们一家人终于能见面了么。。。
谭妤望着杨蛟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可当她的目光落在窗外渐浓的夜色时,笑意瞬间凝固。
“你们两个也去歇歇吧,我已无事,待我恢复恢复灵力,就去取了那六界石。”
“嗯。”
“知道了,师父。”
两人乖巧的应下,这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