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引完全不想说话。
这个人已经疯了。
不能跟随疯子的脑回路，否则你也会被逼疯。
“你杀方今今，是出于私怨？”
“没错，谁让她敢拒绝我的追求。”
郑奕冷哼一声，“凭我的家世和能力，能看上她一个农村来的病秧子是她的福气！可她居然敢当众拒绝我的告白……这简直是我人生里的奇耻大辱！”
“不过，她也真是没用，还没等我动手，自己就吓死了。”
郑奕咂了咂嘴，一脸惋惜。
“我到葬礼上来，就是想看看她在不在，顺便欣赏一下她惊恐的表情……没想到，遇见了你。”
郑奕勾起嘴角，“这也算是她送给我的补偿礼物吧。”
姜引直视着他疯狂的眼睛，“你不是人。”
当一个人的行为脱离了善恶边缘，他就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人了。
“那又怎样。”
郑奕毫不在乎，他张开双臂，身后黑影暴涨。
“看看我造出的这些宝贝，他们多么美丽而强大……人？人能拥有这样的力量吗？”
那些黑影挣扎纠缠着，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鬼球，痛苦的呻吟在寂静深夜中回荡。
“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我不想死，我女儿才两岁啊。”
“爸妈，你们在哪？我好疼，好疼啊——”
姜引慢慢站起来，脸上的伤口混合着干涸的血迹，看起来有些狼狈。
但那坚定的眼神，犹如隐在云后的月亮，散发着蓄势待发的幽光。
郑奕没有忽略其中灼灼的杀意。
“看来合作是谈不妥了。”
郑奕叹了口气，“没办法，那就只好把你剁碎了。”
谁剁谁还不一定。
姜引垂眸，心中默默道：“卷儿，你先走。”
白倦愣了一下，这不是电影里生死离别前的台词吗？
“我不走！”白倦虚弱怒吼，“我不走我不走！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不对，你不能死！！”
姜引没忍住笑了出来，“你是不是又在脑补什么小剧场？放心，我刚才已经用符纸给掏心人送信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附近了。”
白倦眨了眨泛着泪花的豆豆眼，“掏心人……是那个官方认证的持证暴力抓鬼的流氓组织吗？”
这个形容还蛮贴切的。
“对，但是这里好像有结界，我怕他们暂时过不来，我拖延时间，你去接一下。”
白倦爬起来，“好，我现在就去！”
正准备离开，又仰起脸小声道：“姜引，你没有骗我吧？”
姜引苦笑，“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白倦想了想，也对。
一团金光从姜引额头飞出，一只灰白色的刺猬跃入草丛，回头深深看了姜引一眼，转瞬消失在视线之内。
姜引望着白倦离开的方向，眼中隐忍的不舍和歉意缓缓浮现。
小笨蛋。
你觉得我不会骗你，是因为，我骗你的时候，你从来没有发现过啊。
对不起了，卷。
姜引收回目光，指间翻转，一张结界符无火自燃，阻挡了郑奕派去追白倦的厉鬼。
郑奕挑眉，“这样好吗？没有它，你连一成胜算都没了呀。”
姜引勾唇一笑，“或许，我就没打算赢。”
郑奕眉头皱起，还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觉头一阵剧痛。
等他回过神，一个鬼魂已经被硬生生从他身上撕了下来。
“不要——”
郑奕身上的老头鬼大叫。
脱离了郑奕和控制他的老头鬼，那鬼魂恢复了一丝神智，茫然地四处看了看，毫不犹豫地躲进了姜引手中的功德袋里。
“快把他抢回来！抢回来啊！”
“闭嘴。”郑奕脸上五官不断变幻，自言自语，仿佛精神分裂。
“一个喽啰而已，以后再弄不就行了。”
令人意外的是，老头鬼居然真的闭了嘴，鬼魂惧怕宿主，这可不多见。
都说鬼也怕恶人，看来是真的。
“请鬼之术，果然厉害。”
郑奕揉了揉脖子，“不过你这手法也太粗暴了，这不是请鬼术，是夺鬼术吧。”
姜引笑而不语，抬手间，又一个厉鬼从郑奕脖颈间剥离出来。
硬碰硬，她的确没什么胜算，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同时对付十九个恶鬼。
但她会偷啊。
不管是厉鬼还是怨鬼，被剥离下来的鬼魂几乎都逃也似地钻进了姜引的功德袋。
姜引用符做掩护，一边念咒催动攻击，一边明目张胆偷鬼。
鬼球越来越小。
当郑奕身上的鬼魂只剩下七个时，老头鬼终于坐不住了。
“臭丫头，我要把你做成鬼饲！！”
一道黑色鬼气夹杂着血红戾气凌空劈来，冲破层层符咒防护，直袭姜引眉心。
姜引堪堪避开，脸上和肩膀却又添了新伤。
她急促喘息着，嘴角渗出血迹。
再这样下去，恐怕她也撑不了太久。
没办法，只能用那一招了。
眼前浮现五块仙家牌位的影子，姜引心中不忍，暗暗攥紧拳头。
对不住了，各位仙家。
只要姜家一脉不在这里断绝，以后她一定，一定……
这时，一道光芒刺破黑暗，随之而来的，还有汽车尖锐的喇叭声。
姜引眯起眼睛，是她的错觉吗。
那辆车，好像是……黑色宾利。
十年前的全球限量款，陆至凌的最爱。
“你在干什么？！”
明晃晃的车灯将漆黑工地照得犹如白昼，陆至凌站在车门后，俊脸震惊。
他看不到那些乱飞的符火和厉鬼，他只看见，他的老婆倒在地上，浑身满是灰尘泥土，衣服破了，漂亮的脸上两道伤痕触目惊心，血顺着脖颈淌下来，融进肩膀上深可见骨的血洞里。
而一个形迹可疑的猥琐男人，正对着她猥琐地张开双手，做出猥琐的动作。
这一刻，陆至凌忘了姜引只是他名义上的老婆，也忘了他来这，是为了质问她关于黄皮子的事的。
“老张，报警！”
司机也吓呆了，闻言连忙哆哆嗦嗦掏出手机。
刚要拨号，手机就炸了。
炸了。
老张顾不上受伤的手，正要去喊陆至凌，就见平时一贯矜贵冷淡的总裁，撸起袖子冲了上去。
陆至凌的突然出现，让姜引的大脑还处于懵懵状态，看见他冲过去，姜引还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直到陆至凌一拳重重砸在郑奕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