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张大伟还在办公室里。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系统监控图表，数据线呈现出不规则的锯齿状。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他站起身，去接了杯咖啡。走回工位的路上，他看到至少一半的同事都趴在桌上睡着了。
另一半仍在坚持，但眼睛里都布满血丝。
张大伟刚坐下，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一条新闻推送：“歪瓜裂枣系统再次出现大规模故障，用户怒不可遏”。
张大伟点进去看，发现社交媒体上已经掀起了一场针对歪瓜裂枣系统的“声讨”。
一位名叫“科技观察家”的博主发表了长文，详细列举了这几天系统出现的各种问题，以及用户们遭受的困扰。
“这哪是智能推荐，简直是智障推荐！”一位用户在评论区写道。
“我明明是理工科研究生，系统给我推荐的全是低龄儿童识字视频，这是把我当傻子吗？”
另一位用户抱怨。
“已经卸载了所有使用歪瓜裂枣系统的应用，这系统就是一个笑话。”
这些评论获得了成千上万的点赞。
张大伟翻看着这些评论，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自己对推荐算法的“调整”已经产生了效果。
系统现在完全无法理解用户的真实需求，只能胡乱推荐内容。
而用户们的怒火，正是他预期的结果。
早上8点，办公室开始重新忙碌起来。那些小睡了几个小时的人又回到了工作岗位，继续昨天未完成的调查和修复工作。
赵明推开门走进来，脸色比昨天更加难看。
“发生什么事了？”徐峰迎上去问。
赵明摇了摇头：“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糟。用户已经在社交媒体上发起了抵制活动，标签#抵制歪瓜裂枣已经登上热搜。”
“这么严重？”徐峰显得很意外。
“那是当然，你自己看看吧。”赵明打开了会议室的大屏幕，调出了几个社交媒体平台的页面。
屏幕上，铺天盖地都是对歪瓜裂枣系统的批评和抵制声明。
有用户晒出了系统给他们推荐的离谱内容，有人贴出了卸载相关应用的截图，还有人在组织联名信，要求公司对系统进行彻底改革。
一张统计图显示，在过去的24小时内，使用歪瓜裂枣系统的相关应用在各大应用商店的评分已经从4.5星骤降至2.3星。
大量的一星差评正在涌入。
“情况确实不妙。”徐峰说，“用户的抵制会给公司带来巨大的损失。”
这时，市场部的主管李玲走了进来。李玲是个干练的女人，平时总是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但此刻她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客服中心快崩溃了，”李玲说，“电话从早上6点开始就没停过，都是用户投诉和要求赔偿的。
我们的客服人员根本应付不过来。”
赵明问：“有什么具体的投诉内容吗？”
李玲拿出一份报告：“主要集中在三点。一是系统推荐的内容与用户兴趣完全不符；二是系统反应迟钝，常常卡顿；三是用户的个人设置被随意篡改。”
张大伟听到这些，知道自己的每一步操作都取得了预期效果。
他继续装作在忙碌地工作，实际上在偷听领导们的谈话。
李玲继续说：“更糟的是，我们的几个大客户也来电话了。
其中映月视频和星云电商威胁说，如果在48小时内问题得不到解决，他们将终止与我们的合作。”
“什么？”赵明惊呼，“这两家可是我们最大的客户啊！”
李玲点点头：“不止他们。至少还有三家中型客户表达了类似的意思。
我们市场部正在努力安抚，但没有技术上的解决方案，我们的承诺没有任何说服力。”
“现在公司的股价怎么样？”徐峰问。
李玲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开盘就跌了8个点，现在还在继续下跌。
分析师预计，如果问题持续，到周末可能会跌去20%的市值。”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大家都明白，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技术问题，而是关系到公司生死存亡的危机。
“对了，”李玲又说，“用户们在网上组织起来了。
他们互相分享如何绕过歪瓜裂枣系统的方法，甚至有人开发了一个小程序，可以拦截系统的推荐功能。”
“真有这种东西？”赵明问。
“是的，据说下载量已经超过百万了。”李玲回答。
徐峰叹了口气：“我们必须加快进度。赵明，技术部这边有进展吗？”
赵明摇摇头：“我们已经尝试了几种可能的解决方案，但都没有奏效。
系统似乎被某种高级程序控制了，每当我们修复一处，就会有新的问题出现。”
徐峰转向李玲：“市场部必须想办法争取时间。
可以发布一个声明，说我们正在全力解决问题，并提供一些临时的补偿措施。”
李玲点头：“我们已经在准备了。但说实话，如果技术问题迟迟不能解决，任何公关策略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张大伟注意到王小花正在悄悄地观察自己。他假装没看见，继续专注于自己的电脑屏幕。
“看来我们需要开一个全公司的紧急会议。”徐峰说，“李玲，你去通知其他部门的负责人，一小时后在大会议室集合。”
李玲点头离开了。
赵明走到技术部门员工面前：“大家注意一下，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
用户已经开始大规模抵制我们的系统，公司面临严重的信任危机。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但我们必须坚持下去。谁有任何新的想法或发现，立即向我报告。”
办公室里的气氛更加紧张了。有人打电话叫外卖，准备继续加班；有人揉着酸痛的肩膀，勉强打起精神；还有人小声抱怨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但也不敢真的停下工作。
张大伟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感到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他想起那些被系统随意摆布的日子，想起系统那种傲慢的态度，就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它应得的。
“张大伟，你那边有什么进展吗？”赵明走过来问。
张大伟摇摇头：“我检查了系统的推荐算法模块，发现有些参数被异常修改了。
我正在尝试将它们恢复到默认值，但每次修改后系统都会自动还原。”
“继续努力。”赵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们最了解系统架构的人之一，我相信你能找到问题所在。”
张大伟点点头：“我会尽力的。”
赵明走后，王小花趁机走到张大伟身边：“大伟，你真的不知道系统出了什么问题吗？”
张大伟看了她一眼：“当然不知道。怎么，你觉得是我搞的鬼？”
王小花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对系统太了解了，可能会有一些特别的见解。”
“如果我真有什么特别的见解，早就解决问题了。”
张大伟说，“你还是回去工作吧，别影响我思考。”
王小花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但她时不时还会看向张大伟，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中午时分，市场部的大会议室挤满了人。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来了，大家的表情都很凝重。
李玲站在前面，打开了一张幻灯片：“根据最新统计，在过去的12小时内，我们的用户流失率已经达到了15%。
社交媒体上的抵制活动仍在扩大，已经有几家媒体报道了这个事件。”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低声的议论。
“更严重的是，”李玲继续说，“我们的几个重要合作伙伴已经暂停了所有使用歪瓜裂枣系统的服务。
这意味着我们的收入在短期内会大幅下降。”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有人问。
李玲看向徐峰和赵明：“这要看技术部能否尽快解决系统问题。
在此之前，我们需要一个统一的声明来安抚用户和合作伙伴。”
徐峰站起来：“我认为我们应该发布一个诚恳的道歉声明，承认系统出现了问题，并承诺在最短时间内彻底解决。
同时，可以提供一些临时的补偿措施，比如一个月的免费服务或者一定金额的优惠券。”
“但这些措施会给公司带来巨大的经济损失。”
财务部的负责人提出异议。
“如果不这么做，损失会更大。”李玲说，“我们必须尽快挽回用户的信任，否则公司的未来就真的危险了。”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会议结束后，技术部的员工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继续与时间赛跑。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的疲惫感越来越强，效率也开始下降。
下午三点，赵明再次召集技术部开会。
“各组汇报一下最新进展。”他说。
网络组组长答道：“我们发现系统的所有对外通信都被加密了，无法直接读取内容。
我们正在尝试破解这些加密通信。”
安全组组长接着说：“我们检查了所有服务器，发现在一个很少使用的备份服务器上有可疑的程序。
该程序似乎能够修改系统的核心配置。我们正在分析这个程序的功能和来源。”
张大伟听到这里，心里有些紧张。那个备份服务器是他用来部署控制程序的地方之一。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那个程序有多重保护机制，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破解。
各组汇报完毕后，赵明看了看时钟：“现在距离高层设定的最后期限只剩下5个小时了。
我们必须集中火力，找到问题的根源。”
下午4点，李玲匆匆跑进技术部：“情况更糟了！
有人在网上发起了一个叫'告别歪瓜裂枣'的活动，号召所有人在今天晚上8点同时卸载使用我们系统的应用。
已经有超过50万人表示会参加！”
赵明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有没有什么办法阻止这个活动？”
李玲摇摇头：“我们已经联系了平台方，但他们表示这属于用户的自由表达，除非有违法内容，否则不会干预。”
“那就继续公关安抚吧。”赵明说，“同时，我们必须加快技术修复的进度。”
李玲点点头离开了。
下午5点，安全组的一名成员兴奋地跑到赵明面前：“赵主管，我们可能找到了问题的源头！
那个备份服务器上的程序确实是在修改系统配置，而且我们发现这个程序是从内部网络某台电脑上传上去的！”
赵明立刻紧张起来：“能确定是哪台电脑吗？”
“还在追踪Ip地址。”安全组成员说，“预计半小时内就能确定。”
张大伟听到这个消息，知道自己的行动可能很快就会被发现。
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他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
即使他们发现了备份服务器上的程序，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因为真正控制系统的程序在别的地方。
下午6点，高层领导再次来到技术部。他们的表情比昨天更加严厉。
“还有两个小时。”首席执行官冷冷地说，“两个小时后，如果系统还没有恢复正常，你们所有人都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张大伟看着这一切，心里暗自冷笑。他知道，不管他们如何努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不可能找到真正的问题所在，更不可能解决它。
而歪瓜裂枣系统，则将迎来它彻底崩溃的时刻。
这一刻，张大伟等待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