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扔了,真的扔下他了。
最后一次,背叛了那只曾为纪禹琛挡住阳光的乌鸦黑影。
“永远不要回头,永远。”
她反复在心里默念,牙关紧咬。
就这样离开。
她一直都太温顺,太心软。
走出仓库,坐进吉普车时,徐凌的手还在发抖,摸索着仪表板。
“钥匙……去哪了?!”
她紧抿双唇,猛地扭动身体,“砰”一声猛按方向盘。
她明明插过钥匙,可怎么也看不见。
一定是那只狗拿走了,或者,是纪禹琛拿走了。
她毫不犹豫推开车门,跳下车。
脚比逃出来时更快地移动着,越来越不对劲。
她越靠近仓库,越能听见里面“砰砰”的撞击声。
她立即上膛,没有迟疑。
“砰——!”
刺耳的枪声中,鸟群惊叫着飞起,但她不擅长的步枪只打穿了一面墙。
钢筋上的鸟发出嘶哑的叫声,警觉地注视着她。
那些啄咬纪禹琛的鸟儿都散了,她才看清他如今的模样。
那是什么?
徐凌不由得退了一步。
他正用拳头砸墙,试图松开束缚。
他靠着肌肉强行挺直身体,汗水与血混在一起顺着脖子往下流。
墙上的铁链和钉子因为他的力量而开始松动。
靠得很近,尽管衣服破了,她还是能清楚看到他背上的肌肉绷得像绳索一样。
他的样子比她记忆中的还要狠。
那些药,似乎更加强化了他的执念。
就在那一刻,周雪轩曾说过的话突然在她脑中响起。
“靳宪是那个哪怕被撕掉器官也能坚持下去的人。”
她的心猛地一跳。
“钥匙你放哪了!”
她压低嗓音大喊。
回应她的,是他染红的脸,和那双迎着血光盯着她的眼睛。
他抬起头,眼眶弯起,像猎人锁定猎物。
他继续砸墙,钉子被震得剧烈晃动。
“你真以为,我会让你离开我?”
那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纪禹琛,你根本不是靳宪,是吗?”
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脸上交错着迷恋、怒火、失落与否定。
他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是靳宪,现在我是你丈夫。可这世上哪有这么轻易就离开的老婆?”
声音低沉到令人心寒。
“你觉得你真的能逃掉?”
他又一拳砸墙,钉子几乎脱落。
“不过,这个,没那么快。”
他慢慢睁开眼,干裂的嘴唇微张,那双眼却依旧冷冽。
她不能再犹豫了。
无论如何,不能被纪禹琛抓住。
而且,他竟然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这让她愈发愤怒。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别想走!”
墙“轰隆隆”地作响,徐凌的心也随之狂跳。
她压低身体,开始在地板下摸索。
她记得钥匙掉在了某个角落。
在溅满血的地板缝里,她看见了闪光的金属。
她毫不犹豫地抓住钥匙,冲了出去。
“哈哈,哈哈……”
她跳进吉普车,插上钥匙,但发动机却迟迟没有反应。
“快动啊!”
仓库里撞墙声仍在持续。
她慌乱地看了一眼后视镜,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
“求你了!”
强烈的预感告诉她:现在不逃,她就再也走不了。
“嗡嗡!”终于,发动机点火成功。
但与此同时,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从仓库冲了出来。
她在后视镜里看见他盯着自己——
“徐——凌——!”
像野兽一样,他咆哮着狂奔而来。
他的双腿不需要过多动作,却以极快的速度向她冲过来,背后仿佛燃烧着疯狂。
“疯子!”
她踩下油门,猛地冲出,驶入灰蒙的沙漠地带,身后尘土翻飞,遮住了视线。
“哈……哈……”
她呼吸急促,嘴唇干裂。
他的身影暂时消失了。
但她知道——他绝不会就这样放弃。
“砰——!”
枪声再次响起。
方向盘突然不听使唤,后轮被击中,车身开始剧烈摇晃。
“该死!”
她咬牙死死握住方向盘,试图控制车辆,却在后视镜里看到纪禹琛正轻松地再次装填猎枪。
“狗崽子……”
他怎么还能追上来?
她心乱如麻。
“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别想走!”
那句话又在她耳边回荡。
是他错了,可他一点悔意也没有。
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反省!
她压下悲伤,拿起了猎枪。
车窗打开,她探身出去,一枪警告射击。
“砰!砰!”
别跟着来,别再靠近她……
但其他轮胎也接连中弹,吉普车终于彻底停下。
徐凌骂了一句,跳下车。
荒凉的沙漠上,一望无际,寸草不生。
她回头望向仓库方向——纪禹琛还在靠近。
“别过来,不然我真的开枪。”
“两个胸腔,一个头。”
“……!”
她瞪大眼。
“还记得我教你的莫桑比克射击法吗?”
他边走边说。
“我叫你不要过来!”
“就这点觉悟,也敢离开我?”
他语气轻描淡写,却每一步都逼近。
她咬牙,将枪口对准他,但他却毫不畏惧地走来,将枪口一把按在自己胸前。
“我是靳宪,你是我妻子。”
“……”
“谁敢说不是,我就是你丈夫。为什么……”
他突然吼出来:“又想和我分开?!”
他的声音像压抑太久终于爆发。
“我做不到。所以我才杀了那个特工一样的自己。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一起睡觉、一起午睡……我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我只知道如何消除那些干扰……现在我没法冷静。”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穿着一件破旧的燕尾服,脸上写满了迷茫与执念。
“为什么是你,徐凌……你要打破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