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疼不疼？”
刚才的暴虐与狰狞仿佛是另一种人格，此时的沈余已经变回了顾尧熟悉的模样，满眼心疼又自责地盯着他贴着纱布的手，想碰却又怕他疼。
“不疼，我血小板低，你又不是不知道，稍微动一下就容易渗血，没事儿，”顾尧对他这种状态习以为常，不甚在意地说，“吃饭吧，我饿了。”
以前两人在一起时，沈余是顾尧最大的唯一的安全感，在外面受了任何委屈，回来都会跟他夸大其词地诉说一番，心里憋不住一点事儿。
而沈余则视情况哄他，小打小闹的就好好安慰一番，实在不行就拉着人折腾几轮，直到那点儿不快被生理的愉悦彻底冲散为止。
但是若顾尧真的受到了伤害，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沈余都会自动默认对方全责，直接变成一头暴怒的猛虎。
关于顾尧所有的事儿，不管对错，一概是对方的错，这就是他的处事原则，不讲道理，是彻头彻尾的唯心主义者。
一般来说，如果身边的人失控之后变的残暴骇人，那么几乎所有人都会后怕担忧，接着就是对其进行一顿不可避免的说教，甚至开始搜索合适的精神病院找精神科医生。
但顾尧完全没有这个担心，自己是沈余失控的开关，也是阻止他的钥匙，而且，不得不说，这样的沈余更加让人为之着迷而无法自拔，把无形的在乎与爱完全表现出来，这让自己怎能不喜欢呢？
“这家酒店的菜做得挺好吃的，不过八珍豆腐不如我们之前去的那家。”顾尧走到餐桌旁坐下，一副坐等投喂的模样。
沈余走过来打开保温袋，把饭菜从里面拿出来，香味儿立刻弥漫开来，让顾尧的肚子跟着叫了一声。
“看来顾老师是真的饿了。”沈余把他自己的筷子递给他，调笑道。
“最近在健身，当然会饿，等着吧，迟早有一天我也会有八块腹肌。”顾尧接过筷子夹了一块鳗鱼塞嘴里，信心满满地说。
“真厉害，坐等腹肌照，”沈余在他旁边坐下，拆了一双一次性筷子，“的确比之前长了点儿肉，更帅了。”
“以前不帅吗？”顾尧瞪着他。
“前面有一个更呢，以前也帅，现在越来越帅，”沈余夹了一块牛蹄筋放他碗里，“一直沉迷于顾老师的美色无法自拔。”
“你怎么这么肤浅？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要看内在。”顾尧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育道。
“嗯，就是这么肤浅，顾老师的里里外外我都喜欢，”沈余笑着说，“更何况，我又不看其他人，只看你，只有你，你什么样就决定我怎么看人。”
“好好吃饭，食不言。”顾尧说。
“好的，都听顾老师的，从现在开始不言。”沈余一本正经地说，下一秒就收获了一个白眼。
最后俩人没把菜吃完，沈余中午应酬结束的晚，不是太饿，顾尧食量虽然有所提升，但战斗力还是一般。
“浪费了，太浪费了，都怪七七，明天我必须教育她。”他半瘫在沙发上看着旁边收拾饭后残余的沈余。
剪裁得体的高定衬衫，扣子解开两颗，袖子折了两道至手肘，小臂肌肉线条流畅紧致，腰线与身材完美贴合，随着他的动作隐约可见隐藏在衬衫下的腹肌轮廓。
“她也是好意，想让你多吃点儿，”沈余收拾好垃圾，看着沙发上的人问，“要不要吃水果？”
“等等吧，现在胃里没空间了，”顾尧忽然想到一个事儿，“这么晚肯定回不去了，你订好房间了吗？”
“嗯？”沈余疑惑地看着他。
“嗯什么嗯，不订房间你今晚住哪儿？”顾尧靠着沙发和他对视着，不明白这人在关键时刻的智商为什么总不在线。
沈余没回这个问题，而是走过来，弯腰靠近他，伸出双手撑在沙发背上，将人圈在自己的范围内。
他的动作迅速且流畅，等顾尧反应过来时，两人的距离已经变得非常近了，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怎、咳，怎么了？”顾尧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呼吸有些不顺，一时间有些卡壳。
沈余看着他的眼神深邃而专注，片刻之后才轻笑一声，“顾老师，可否收留我一晚？我会暖床，会切水果还会给你买冰淇淋。”
他说话时的呼吸扑到顾尧脸上，带来了一丝痒意，温热而湿润。
顾尧努力地把最后的理智拉回来，“不行，我这里只有一张床。”
“我们在一米八的床上都睡了那么多年，这里两米的床更没问题，你说呢？顾老师。”沈余说着又低头往他那儿凑了一下，顾尧只要稍微一抬头，就能亲上去。
“要住也可以，只能睡沙发。”
“成交。”
两人说完，沈余依旧没有起身，而是就这么看着他，眼中的欲望逐渐升起。
顾尧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紧接着逐渐加速，后背升起一层薄汗，他太熟悉这人的眼神了，片刻之后移开视线，慌乱地说：“起来，空调冷风都被你挡住了。”
沈余看着怀里的人笑了笑，直起身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去洗澡吧，明天还要拍戏，要我帮你吗？”
“先不着急，我想吃个冰淇淋。”大概是因为沈余热量太高，把周围的冷气都赶跑了，他现在觉得浑身都在冒汗。
“抹茶的，可以吗？只能吃一个，剩下的明天吃。”沈余询问的同时还不忘提要求。
“可以。”顾尧回。
沈余从冰箱拿出一盒抹茶味儿的，又洗了一个钢勺，“我喂你吃。”
“我另一只手又没伤，自己可以吃，”顾尧不服气地说，“把盒子放桌上，这点儿小事完全不是问题。”
“行，顾老师最坚强了。”沈余打开盖子，把盒子放他跟前。
这家冰淇淋用的是纯动物奶油，买回来没在冰箱冻太久，所以不太硬，顾尧一只手拿着钢勺也可以挖得动。
沈余收拾好垃圾，把七七没切完的水果切好，端到沙发旁的桌上，正巧他放到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手机屏幕显示是一封邮件，看到熟悉的发送人，他拿起来没着急解锁，而是抬眼看了一下旁边低头专注地吃冰淇淋的人，注意力没在他这边。
沈余这才放心地点开邮件，大致看了一下内容，是他的医生发过来的，再次对他进行药物过量风险提示。
回国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状态比较稳定，把药停了，回国前以防万一，让他的医生配了一个疗程带回来。
这段时间，棘手的事情太多，每一步都不能错，让他的精神时刻绷着，仿佛又回到那些拼命往前跑的日子，压力过大使得他不得不再次开始吃药。
这个药是他的医生专门配的，外面买不到，前几天他的再配药申请被拒绝了，这次的风险提示已经是第二次了。
在国外时，他的医生就强烈要求他必须戒掉对药物的依赖，通过物理干预来缓解他的焦虑和压力，再加上他自己也是大半个心理专家，所以，物理干预效果还可以。
现在回来，事情一多，他就顾不得依不依赖了，必须采取快狠准的方式来保持最好的状态，因为这是一场不能输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