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行！你不能这么做！你难道不想再见一次谢雪枝了吗！”
江亦行听到谢雪枝的名字，眼中才终于有了光彩，目光落在了实处。他背过了身，看到了自己的好师弟。
他对上那双与谢雪枝相似的眼，有些分神。
“我可以复活谢雪枝。”云祉与江亦行相隔着法阵，隔空大喊。
“你？”江亦行冷笑一声，“你凭什么？”
“反正你都想毁了这个世界了，就不想再试一次吗？”云祉尽可能说服他，“失败了你再毁也来得及啊。”
江亦行有些动摇，但心里的警惕不减。
“为什么？你有什么理由帮我？”
“因为……我也有想见的人啊。”
“哦？一个游寻不够你折腾了？”
云祉被这句话呛了呛，脊背处一阵阴冷的目光爬了上来。
“我的意思是，这里有我的朋友和爱人，我不能让你毁了他们。”
“朋友？爱人？那我呢！我就活该失去他吗！”江亦行面目狰狞起来。
“都是一群利益之徒，愚蠢至极。”
长发被狂风吹散，凌乱地飞舞在江亦行面前，让整个人显得更为癫狂。他抬手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心，将自己的血注入了脚底的阵法。
地面泛起诡异的红光，血液顺着阵法流淌起来。
“江亦行，停手吧。”另一道声音响起。
江亦行愣了愣，偏过头，看到了一个算是熟悉的人。
迩。
“雪枝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迩看到他如今的模样，叹了口气，“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就不该帮你。”
“那又如何？他已经回不来了，那个该死的人我无论如何都杀不死他。”
“为什么他要出现？为什么出现又要走？”
“我想救他……我只能回到同一个时间点，我救不了他……”
“只要我回去了我就想不起这一切。是我太弱了，我什么都帮不了他……”
“我只是想他了，我只是想要他一个人陪着我为什么不可以……”
江亦行如同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像个无助的孩子流下了眼泪。
“阿行。”
江亦行呼吸有一瞬间停滞，耳边的声音变得好似朦胧起来。
他胆怯地抬起头，缓慢地，眼中逐渐多了光。
谢雪枝朝地上狼狈的人影走去，一步一步都踏在江亦行的心尖上。
冰凉的手抚上被泪水打湿的脸庞，触碰到的片刻，江亦行就像被设下了定身符，他不敢动，怕这又是梦境。
“你回来了？”嘶哑的声音从口中勉强漏出。
“别做傻事了，阿行。你不该变成这样的。”谢雪枝目光里满是心疼，他将额头贴近江亦行。
“可是他们都欺负你。”
谢雪枝的泪水因这一句话，再也框不住，流了下来，砸在了江亦行的手背。
“我好想你，枝枝。”江亦行贪婪地汲取谢雪枝的气息。
“我们回家，好不好？”
谢雪枝环抱住江亦行颤抖的身躯，轻轻抚摸他的脊背。然而他自己却逐渐化为了点点星光，从指尖开始逐渐消散。
江亦行感受到了什么，他用力抱住自己留不住的爱人，只是最后仍旧瘫倒在了地上。
“这是雪枝让我留存的最后一丝精魂，原本想找办法复原，没想到最后是为了阻止你。”迩叹了口气，神情悲悯。
江亦行无声，除了轻微的呼吸声能够证明他的死活。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余年用手指戳了戳凌不识的后背。
“我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打算藏下去吗？魔尊大人？”凌不识轻笑一声，表情却淡然。
“啊？你在和谁说话？”余年看了看凌不识，又看了看沉默的游寻。
“你都知道了啊。”游寻沉吟一声，再睁眼时，眼中尽显懒散。
游寻不再藏匿，径直走到了云祉背后。
余年表情空白，懵懂地看回了凌不识。
“小孩子不用懂。”凌不识敲了一下余年的头，也站起身走进众人视野。
余年小声嘀咕了一句，跟在了凌不识身后。
“江亦行，我说了，我能让你再看到谢雪枝。”云祉站在阵法中央，眼神坚定。
“没用的，这个法阵回不到那个时间点。”江亦行轻声说道。
“不是兄弟，你信我啊。我说了能就能。”云祉大喇喇说道。
“老大，你怎么能啊？”余年悄悄问。
“其实我不知道。”
“？”
“？？”
“试试呗。”云祉眨了眨眼。
副本通关的最后一个条件是回到故事的开始。这么一个抽象的概念，并没有说明怎么才算是故事的开始，也没有规定故事是什么，开始又是何时。
云祉能想到的时间点只有三个，一个是玩家刚进副本的时间，一个是谢雪枝和江亦行刚认识的时间，还有一个，就是江亦行开启法阵的重置时间点。
显然，这个死门已经告诉他们答案。这个无限循环的法阵重置点，就是所谓的“开始”了。
“游寻，带我们出去。”云祉转身对上游寻的眼睛。
“好。”游寻回应了一声，他勾起嘴角，打了个响指。
周围如同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从正顶端开始碎裂，蔓延至周围，直至破开。细看过去，碎开的裂片周围还盘旋着细碎的桃花瓣。
“这就算……出来了？”余年轻轻问了一句。
“对。”凌不识把这小小的一人不着痕迹拉到了自己面前，好方便自己看着他。
“江亦行，启动法阵。”云祉说道。
江亦行嘴角含血看着此人，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说你有病吗。
云祉：“……你信我就行了。”
江亦行不懂，但是他还是拖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
迩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了一遍云祉，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游寻，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撞上了，随后都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云祉从口袋摸出一把小刀，还是之前做饭的时候自己磨的。
就在他狠下心准备给自己的手掌心来一刀时，凌不识幽幽地说了一句。
“这个副本里你不是有修为吗？”
“……我忘了。”
云祉果断丢掉了刀，另一只手手指微微一滑动，手心处就出现了一道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