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素馨笑了笑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将意见粉色碎花小棉袄套到了邹星身上。
邹星长得白，穿粉色也不显黑，小碎花反而给她增加了点可爱。
看着小粉团子一样的邹星，许素馨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这件，让她就这么穿着吧。”
店员没想到许素馨这么利落，连价格都没问，就选好了衣服。
她喜气洋洋地将邹星传来的旧棉袄叠好，又塞了副孩子用的手套给邹星。
“一共十二块钱，多谢姐照顾生意，这副手套送给小闺女。”
许素馨见送的手套可爱，担心小北小南看到了不高兴，又花了六毛钱，给两个孩子一人买了一双新手套。
捏着粉棉袄厚实的衣角，邹星偷偷抹了一把眼泪，这还是她第一件新棉衣呢，穿在身上可真暖和。
从百货大楼出来，原本还带着些昏黄的天空，已经彻底变成了黑色。
原本最害怕夜晚的邹星，此刻却一点都不害怕了。
她戴着店员送给她的手套，双手紧紧拽着许素馨的衣服，那架势仿佛不是怕自己从车上掉下来，而是怕许素馨就这么跑了。
两人刚骑到巷口，远远就看见孙卫国在许家门前跺脚。
他穿着玻璃厂的蓝布工装，怀里却夹着一个咖色的公文包，看上去别提有多不伦不类了。
看到许素馨骑着自行车出现在巷口，孙卫国一脸激动地迎了上去：“妈！您可算回来了！”
担心自己的四百块钱没送到位，许素馨真的会去厂子里搞他，钱一凑齐孙卫国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结果，他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差点被风吹成人干，也没等到家里有人。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上门给别人送钱，还这么难。
“呦，看孙科长这样子，四百块钱是凑到了？”
许素馨了解孙卫国的尿性，他嘴上光心里慌，自己前天那么一吓唬，估计这两天他觉都没睡好，净想着该怎么凑齐这四百块钱了。
对于一贯好面子的孙卫国而言，科长这个官可是他废尽力气才当上的，他不可能为了四百块钱和自己的工作置气。
虽然不情愿，但孙卫国还是从上衣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布包，将里头的大团结全部都递给了许素馨。
许素馨点了一遍，确定是四十张之后，难得对孙卫国露出了一次笑脸。
“我还以为你还要几天，才能借到这么多钱呢，其实妈也不急，要是你好好说话，我也会同意让你晚几天再把钱送来的。”
见许素馨拿到了钱之后换了个口风，孙卫国恨得牙根子直痒痒，前天在城东大浴室门口，许素馨可没这么好说话。
要不是担心她去厂里折腾，让他在厂里人面前丢了面子，以后他不好管理手底下的人，这四百块钱他是不可能给许素馨的。
可他现在不一样了，他搭上了厂长那条线，只要他好好干，说不准以后刘卓的位置都是他的。
他不能为了四百块钱因小失大，破坏了自己在厂长眼里的形象。
见许素馨将四百块钱揣到了口袋里，孙卫国心里直滴血。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许素馨皱了皱眉：“还想让我请你进去坐坐？”
孙卫国赶紧摇头：“我没那个意思妈，前天你不是说了，爸当初在日记里头写了，借了三百块钱给我和云霞盖房子嘛，现在钱也还了，妈你能不能把那页日记给我撕了，这样我也好安心。”
许素馨早就猜到了孙卫国的这点小心思，她将另一个口袋里早就托小北替她写好的收据丢给孙卫国。
“死老头子日记里根本就没写那档子事，但是家里的钱我有数，进了谁的口袋，我比谁都清楚。这收据你留着，我可不会再找你讹钱。”
听说周宏山的日记里面根本没写给他们夫妻俩借钱的事，许素馨只是靠着猜，猜出了当初周宏山到底借给了他们多少钱。
孙卫国整张脸都黑了。
许素馨之前说得煞有介事，前后从他这里要走了六百块钱，结果竟然都是假的。
早知道，他就不该把钱给许素馨！
孙卫国气得一阵头晕目眩，直到这会儿，他才注意到许素馨刚刚从后座上抱下来的孩子，既不是许小北，也不是许小南。
看着邹星身上崭新的棉袄，孙卫国心中浮现出一个不好的猜想。
“妈，这孩子是谁家的？”孙卫国迫不及待地问道。
许素馨白了他一眼，直接道：“是谁家的孩子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那点工资，别全嚯嚯在城东大浴室才是最重要的。”
孙卫国此刻已经被情绪支配了脑子，哪里还听得进许素馨的话，他盯着邹星的脸冷笑一声。
“妈，你可真厉害，先是把许志萍娘三接到家里来，现在又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小姑娘回来。对外人，你可真是掏心掏肺的好啊。”
“这丫头身上的棉袄瞧着不便宜吧？你倒是舍得给她买。你的亲外孙子，孙明和孙辉现在穿着的还是去年的旧棉袄呢，你倒好，不给他们买，先给外人买。”
孙卫国越说越觉得委屈，他和周云霞结婚这么多年，他确实占了周云霞娘家不少便宜。
可他在许素馨和周宏山面前也没少做小伏低下，他之所以这么做，为的不还是孙明和孙辉嘛。
就算他当初找借口没有去参加周宏山的葬礼，可两个孩子没有错，许素馨凭啥给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买新衣服，把他的两个宝贝儿子直接丢到了脑后。
许素馨早就不吃孙卫国卖惨的这一套了，她冷冷地看了孙卫国一眼。
“孙明孙辉没有新棉衣穿，是你和周云霞的问题。我的钱愿意拿出去给谁花，是我的问题。”
“我劝你，还是不要对别人口袋里的钱太有占有欲。”
孙卫国被许素馨说得满脸通红，但看向邹星的眼神中，还是充满了不忿。
不管这个小丫头是谁，他都无法接受，许素馨把她赚来的钱花在这些外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