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皇子此话一出,丰宁公主脸色瞬间转喜为怒。
“李承泰!”
十三皇子“嘶”了一下,掏了掏耳朵,一脸无所谓:
“我耳朵没聋,皇姐不必如此大声。”
丰宁公主气急败坏:“你怎么能帮外人说话?!”
李承泰神色淡漠:
“我这个人,帮理不帮亲。皇姐要是觉得委屈丢脸,离去便是。
还有,请帖之事,皇姐难道不解释一二?”
三年前,丰宁害得六哥不得不远走塞北,他心里恨死了。
奈何父皇严禁同室操戈,六哥也暗中阻止过他,他没能报复一二。
如今人送上门来,他没当场将人赶出去,都算脾气好的,哪里还会给对方留面子。
丰宁公主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好,你好得很!”
她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请帖砸在李承泰身上,转身大步离开,却不是往大门方向。
李承泰拣起请帖一看,顿时气笑了。
这个不要脸的皇姐,居然伪造请帖!
眼下人都跑了,他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命人去找,以免影响宴会。
可若是不找,他心里膈应。
正犯难时,苏照棠出了声:
“殿下,过犹不及。”
老皇帝即便知道子嗣不和,也不会喜欢子嗣们将事情闹到明面上。
李承泰知道这个道理,但因三年前的执念影响,未能及时想清楚。
如今听苏照棠这么一说,自然一点就通。
他神色缓和下来,抬手道:“皇姐仿造请帖,不请自来,让县主受委屈了。”
他特意拔高了声音,让宴场里的贵女们都听了个清楚。
苏照棠看出了他的用意,微微一笑:
“殿下言重了。
公主殿下金尊玉贵,她想来,自然谁也拦不住,如何能怪您呢。
眼下开宴时辰将至,殿下莫要为此分心才好。”
李承泰听到这话,神色松了些:
“县主所言极是,我还有贵客需亲自去迎,还请自便。”
待得李承泰离开后,苏照棠选了一处位置坐下。
因着她在方才那场交锋里,赢了丰宁公主,周围贵女们对她感官极好。
奈何陇西郡王的事尚未查明,她们心中终究有顾忌,一时并未有人上前攀谈。
苏照棠也乐得清静,自在地坐在一边。
丰宁公主为人,她在上次宴会上就看清了,不是能隐忍的性子。
照理说,她在众人面前丢了大脸,早该恼羞成怒,离宴而去了。
可现在,她竟硬要留下来,甚至还跟十三皇子玩起了捉迷藏。
如此辛苦忍耐,定是别有目的。
苏照棠眯了眯眼,低声吩咐琼枝:
“去查查,丰宁公主身边的人都去哪儿了。”
琼枝点了点头,无声地退了下去。
将话传给外边的书舟后,她带着一脸惊疑不定,回到了主子身边。
“姑娘,奴婢方才……看到了叶可晴。”
苏照棠柳眉顿时一挑,眼底隐现诧异。
承恩侯被削了爵位,叶可晴早就够不到宴会门槛。
“她是跟着陆洲白来的?”她问。
琼枝摇头:“这才是奴婢觉得奇怪的地方,叶可晴身边的男子,不是陆洲白,而是个脸生的。
不过他们一路走到花园里说了两句话,便分开了。
奴婢离得远,没能听清说了什么,但叶可晴看上去……颇为娇羞。
那个脸生男子的身份,奴婢已经让书舟一起去打听了。”
苏照棠轻轻颔首。
等了不多时,书舟的身影就在女宾宴场门前晃了一下。
琼枝连忙出去。
回来后,她眼里既有怒意,也有兴奋:
“姑娘,您真是料事如神。
丰宁公主身边的宫女,和她的狗腿子孙娇娇都在膳房里盯着茶炉呢。
那个脸生的男子,书舟也打听到了,是孙相府上的大公子,孙明生。”
那不就是孙娇娇的亲大哥?
苏照棠思绪转过一圈。
用茶水算计人,无非那几个手段。
“去取把伞来,另外,让书舟盯着孙明生和叶可晴。”
孙娇娇替丰宁公主出谋划策,三番五次针对她。
她可不是以德报怨的软柿子。
若时机把握得好,这次宴会上,她说不定能给孙娇娇送一份大礼!
苏照棠想到这里,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太子殿下来了!”
贵女们闻声,立刻纷纷起身向外走去。
苏照棠亦是来了兴致,随大流出了殿门。
外祖母事后跟她说过,珠玛尔能平安回去胡族,便是太子在暗中襄助。
她也想看看,前世战死沙场,今生入主东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信王,如今是何模样。
然而等她到了前堂门前,却得知太子有伤在身,行动不便。
刚进来,轮辇就被十三皇子单独迎入了阁楼里,谁也没能瞧上一眼。
“十三皇子殿下真是神通广大,太子殿下伤势未愈,久未露面,竟也能被他请来。”
“太子殿下还是信王的时候,十三皇子殿下就与之感情甚笃,宴请自然是不在话下。”
“可惜,未能一睹太子殿下风采……”
众人议论一阵后,遗憾散去。
苏照棠正要跟着离开,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
“棠儿!”
苏照棠眼神一冷,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陆洲白只当苏照棠没听到,立刻大步追上来,一边道:
“棠儿你别走,是我啊。”
苏照棠充耳不闻,加快脚步。
陆洲白顿时恼了,原来不是没听见,而是根本不想理会他!
亏他这些天担心她去了陇西过得不好,愁得食不知味。
“棠儿,你听我说!”
他伸手就要去拉苏照棠的袖子。
书舟见状立刻将人推开。
陆洲白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当即大怒:
“你这吃里扒外的刁奴,竟敢推我。苍木,给我上去,打断他的手!”
苍木额头冒汗,磨磨蹭蹭地往前走了几步,见苏照棠转身冷冷看来,他立刻退到了主子身后,为难道:
“郎君,他可是县主的随从。”
陆洲白听着只觉得心冷,书舟是棠儿随手捡来的奴仆,在他身边吃了两年的陆家俸禄,再卑贱不过。
如今,他竟连教训一二都没资格了?
这话要是让书舟听见,准要气笑。
从前,陆洲白的俸禄何时拿回家里过?
便是少府监送来的支给,他都要侵占一二,遑论奴仆月俸?
他的月俸,可是姑娘亲自赚的,跟陆洲白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