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何没有把所有罪名落在她身上,一来是要大皇子本性暴露,名声不在,二来大概是看在她引得云济还俗的份上给她一点体面。
却不曾想,云济恰好利用了这点体面,拉起了民愤。
当然,云济必然还在背后做了更多,甚至和皇上有所交易,只是他不说,她便做不知。
反正明面上是永安侯为女死谏,激发民愤,皇上圣明,大义灭亲,不伤无辜。
虽漏了她这一雕,但换来了圣明之君的名声和天下民心,于和林皇后对抗也是有利的。
“可皇上既被带了绿帽子,何不……”
话还没问完,苏芮就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若能揭穿,皇上早就揭穿了,何必为了除掉一个大皇子还如此拐弯抹角。
林皇后敢给皇上带绿帽子,敢窃取江山,必然不止她一人,还有她身后的林家。
甚至从林皇后许给皇上起,甚至两人最初的相识相知都是林家多年前布好的局。
如此大局,必然是处处都准备妥当,即便皇上知晓,也不能闹开,否则,以他如今的身体,前一刻揭露,下一刻就没了,大皇子只会顺理成章的登基皇位。
所以,皇上才一直密而不发,忍了又忍。
若不是等不及了,不得不逼着云济跨出那一步,只怕到驾崩的那日皇上都不会说出这件丑事。
苏芮也明白了那日云济为何会那般反常,问她的那些问题,以及后面为何会主动破戒。
为的是大赵江山,为的是他的皇兄,为的是黎民百姓,他放弃了他的信仰,他的佛,他的道。
“怕了?”云济问。
苏芮抬眼望他反问:“我说不怕,你信吗?”
云济摇头。
事实摆在眼前,没有不怕的。
苏芮知晓了这等皇家秘辛,就是彻底的和云济绑在了一起,要面对的是林皇后,林家,甚至更多的门阀世家。
一旦斗败,万劫不复。
“怕归怕,可我没得选啊,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苏芮可怜巴巴的靠在云济手臂,下巴抵在他的肩膀道:“看来咱们要生死相随了。”
生死相随,他和她。
看着苏芮委屈的小模样,嘟起的小嘴,即便知晓她是装的,云济还是喉结滚动了下。
迅速转过头,低道:“待夺回,一切稳固后,你若想要离开,我可以同你和离,许你自由。”
此话不必云济说,苏芮也是这样打算的。
不说其他,现在她想要活下去,达到自己还未达成的目的,就必须要和云济绑在一起。
不可避免下,和林皇后斗,和林家斗,都是该的。
若结果不如前世,输了,那她就提前跑路。
若走向前世一样的结局,待云济坐稳位置,她目的达成,自然是要远走高飞,自在过一世的。
原本她是没想过的,但又一次经历生死后,她想活一次。
而云济见她不答,以为她不愿。
心中情绪悄悄蔓延,若她不愿离去,他也不会驱她,两人就如此刻这般,也……
“不过大皇子一死,皇后与林家便就知晓了皇上的筹谋了,可咱们手里却没什么势力啊。”苏芮骤然想起。
云济虽现在还俗封了雍亲王,可官职未定,手中也没有实权,如何同林皇后,林家过招呢?
“军权!唐俞橦!”苏芮惊觉抬头,“你得娶唐俞橦!还得尽快!”
云济心底刚蔓延开的情绪迅速消散,还多了丝丝不悦与烦闷,瓮声道:“此事不该拖无辜之人入局。”
“她无辜?那我不无辜吗?”苏芮眨眼,怎么区别对待呢。
云济转回头,没回应,只是看着她,清透的眼眸似一面镜子。
看得苏芮不好意思的讪笑道:“是,我不无辜,我是带着目的来等价交换的。”
正如云济所言,种因得果,是自己种了因,自然要自己吃果。
可也不想云济完全占据上风,她伸手一圈,揽住云济的脖子,唇几乎贴着他下巴道:“放心,这个贤内助,我这次一定为云济你当好。”
吐气如兰,让云济耳垂发红。
推开她站起身,云济转过身掩盖仓皇,平淡道:“回城吧。”
苏芮得意撇撇嘴,没事人一样站起来随他同行。
……
苏芮被释放的消息早在她出天牢之前就已经昭告出去了。
比众人更早一步得知消息的永安侯并不觉欢喜,反倒惶恐难安。
那日皇上召他入宫,皇上并未问他一句,只让他在养心殿外殿跪了两个时辰,便就让他走了。
那时他就觉得此事蹊跷。
他死谏是逼迫皇上,哪怕云济说他不会被罚,他也是抱了必死之心去的。
结果,就那样让他走了。
他不敢言语,也怕被人看出破绽,只能躲在府中不出,便是老夫人来都不见,任由她在门外哭骂他没脑子,活够了。
而今日苏芮被释放,更是加深了永安侯的恐惧。
官场浮沉多年,即便圣心难测,但他也明白,人与人是不同的。
莫说如今的苏芮曾为军奴,就是依旧清白的坐在永安侯府嫡女的位置上,也是和大皇子比不得的。
怎么可能被放。
云济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可这其中必然是深不可测,暗流浮动。
而他,经之前一事,算是绑在云济和苏芮身上了。
可就苏芮对自己的态度,云济会重用他吗?
即便重用,云济空有亲王爵位,实权未落,其中深浅未知,他能踏进去吗?
永安侯不知如何抉择。
正烦心,又听到了打砸的声音。
“又是怎么回事?”不耐烦的拉开门质问。
“是二小姐,把隆亲王府送来的东西砸在了前院。”侍从小声回禀。
一个二个,都不省心!
永安侯气恼的大步走到前院,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隆亲王府送来的五个箱笼全部被打开,周瑶正拿着一个瓷瓶狠狠的要往地上摔。
“还不住手!”
怒喝一声,周瑶吓得一哆嗦,抬眼瞧见是永安侯来,顿了一下,还是把手里的瓷瓶摔了,委屈哭道:“我摔几个瓶子都不成了,父亲也不看看,隆亲王府送来的都是什么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