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亮堂堂,空间很大,陈设堆砌也很满,酒柜、枪模跟通墙的壁画,正对门的是四个大字:手到擒来,笔锋自以为遒劲龙飞凤舞,叶早不认识,凭观感觉得俗。
她老板贺升再怎么附庸风雅好歹也往雅上面贴,这里却过分缭乱,再加上这里的人,十来个人,房间气味也很糟糕,恍惚间群魔乱舞,让叶早一下子就感觉不好,秀眉轻颦,唇浅浅抿了下,睫羽扑闪间,水晶灯光在眼底碎成一片片。
她不自觉双手攥紧,塑料袋挡在膝盖前,起到个心理上自我保护的作用,而窸窸窣窣的声音随之惊醒众人。
如梦方醒!可男人们仍旧不改目光,死死盯住她,赞叹那张脸蛋儿的小巧,又白又嫩,一掐能出二两水来。
那双好像在清水里涤荡过的眼睛,可真他娘的纯,任何肮脏邪恶想法都无从遁形,要心机深沉的想装绝对装不出来,东施效颦还差不多。
小姑娘衣袖携带的清新皂花香,更是把房间里烟跟酒的味道都净化了,但也可能是耳目一新的观感所带给人的错觉,反正是让某些人直呼上头。
这儿先前是他奶奶的多乌烟瘴气啊,突然就心浮气躁起来,在这嘈杂里待不下去了。让人想拐着这弯娇月亮,去个能看见真正皎洁月光的地方,聊聊人生聊聊理想什么的。
“…谢少,裘少,孟小姐,周总。”在场叶早认识的不止谢云阔一个。本身是谢云阔组的局,也包括上回四时居打麻将那二三人。
此时几个人还在以为小姑娘是误入的呢。“早早,怎么在这儿碰上你了,过来过来!”
孟大小姐招呼她,好心在这儿关照她,知道叶早茶会所服务生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不合适,既叫人看轻了,也叫那些随时可以化身禽兽的男人们认为有机可乘。
此处可不是喝茶而是喝酒的地方,大家都半醉了。
“我找人。”说着,叶早找到了目标,往酒桌一角挪去。谢云阔不由自主绷紧了神经。
跟他搂搂抱抱的旗袍女子敏锐察觉到不对,再加上叶早刚唤的那一声,她看叶早眼神不由染上了七分介意三分警惕。
男人看身材看脸,而她更注重穿着打扮,只见眼前女生不但长得嫩,衣着也嫩,可不是说白嫩啊,而是说一股子稚嫩。
衣料瞅着柔软,穿在身上应该挺舒服,然而不是大牌,鞋子倒是专柜货,过季的款,又是不彰显任何魅力的平底鞋。
即使这样随着女孩越走越近,自己的金主大人也是身体越来越僵,她也跟着满心不舒服,不过等回过神来,嫩嫩的小丫头已经在人人敬而远之的大魔王身前站定了,捋顺长裙蹲了下去。
“阎钊,你还好吗?醒醒,阎钊。”喊人人没反应,叶早于是拿一根手指头戳了戳男人的肩,怪硬的,硌手。于是第二下改戳向男人的脸,把他脑门前的头毛都给整翘起来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那感觉不亚于看人在老虎头上拔毛。果然阎钊因为身体不适,又被人打扰,抬起头来表情很是不爽,脸色臭臭的,感觉睁开眼下一秒就要锤人了。
叶早却因为没见过阎钊醉酒的模样,揣着一种新奇感,又在他脸颊跟鼻子戳戳戳,力道倒是很轻。
“别闹。”阎钊沉脸,出人意料那呵斥声却很轻飘飘,压根没什么威慑性:“很痒。”
“哦。”叶早答应一声,到底不是胡作非为的性格,一说立马就听了,转而从购物袋里掏出醒酒药。“把这个喝了,不然等下坐车难受,这么醉你会晕车的。”
“怎么,怕我吐在车上,你嫌弃我。”他怪声怪气,根本是莫须有的指责。
叶早知道大总裁心眼儿小的很,指不定因为白天的事在这借题发挥,就也不计较他,还是劝着说:“难受是你自己的,别怄气。”
他不吭声,把醒酒药在手心紧紧攥着,以至于叶早想拿过来帮他拧开都不行,只好说:“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你。”
阎钊这才肯喝,可是孩子一样抱怨:“甜的,味道真恶心。”
“良药苦口,不对,这个是甜口的,反正对你好,不然回家路上不舒服,宿醉明早起来更不舒服。”
叶早哄着他全部喝完,又从购物袋里掏出一包酒精湿巾,沾湿自己指尖给他揉捏几个缓解头疼跟发热的穴位,然后又给他整个擦了遍手,冰冰凉凉会让人很舒服。
不过两人的手掌大小很不成正比,摸过男人手背微微凸起的青筋时,对方一个用力将她的手扣在掌心里不松开了,盯着两个人的手嘟嘟囔囔:“你的手好小啊,老婆。”
原来喝醉酒的阎钊,跟没睡醒半梦游状态的阎钊,行为模式是差不多的,都是迷迷糊糊的,又很孩子气,很黏人很任性,可惜现在找不到枕头塞他怀里让他老实。
但反正不是第一次见了,叶早就很淡定。在场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炸开了锅!
老!天!爷!
你可曾见过老虎变小猫?
说实话啊,他们就宁愿接受老虎变成猫,猛兽变萌兽,也接受不了阎钊这么一副样子!
不但很听一个女生的话,还软绵绵咕哝情话,甚至连那几声抱怨都根本像撒娇!
还说什么甜的~味道真恶心~
啊!真让人受不了。
姓阎的,你一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货,你在这儿醉酒装柔弱,博你老婆心疼,让她哄你,这才是真叫人恶心!
真是不要脸,看你那不到两块五一斤的样子,真特娘能装!有本事下次摆擂台别卸人家膀子一拳打爆别人的头,纯纯大尾巴狼,奶奶个腿,在这装什么青青草原小绵羊!
“所以到底为什么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
叶早知道阎钊不是一点酒量都没有,他平时佐餐喝酒,一定很清楚清醒与不清醒之间那个度。
而这里又不存在能逼他的人,非是自己把自己灌醉成这样的不可。或许是因为白天那场不欢而散吗?
原本因为阎钊那番话她就心绪万千,在又得知兄长跟小妹都得到了他的荫庇,而且还是他默默安排好这一切,从没有拿到她眼前,对她挟恩相逼,在此刻面对男人失意的样子,她就尤为不忍了。
“谢云阔。”阎钊突然一句,吓得本就心里有鬼的谢二公子差点没一头从椅子上栽下来,战战兢兢站起来。
“义…义父。”卧槽卧槽,卧了个大槽,钊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关键他也并不知道他结婚对象就是叶早啊!不然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肖想叶早,更不会培养了个替身还带在身边啊啊啊啊!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