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说的破釜沉舟,可叶早懵懵的表情,像脑袋锈住了的长得漂亮的小机器人,过一会儿,程序才逐渐响应。
“哥,他没有打过我呀。”
“他只是……”
真实情况,小姑娘说不出口。
那些……
那些谁说的出口?
可落在叶晨眼里,却分明坐实了阎钊“家暴”的罪行。
叶晨十分严肃:“你别忘了我是做什么工作的,你以为我会像爸妈一样好骗?我是不会被那家伙的装腔作势给骗倒的。”
他是精算师,在保险公司工作,见识了太多杀妻骗保案,以及各种各样离奇骗保的案件,多的是高级知识分子,披人皮不干人事的禽兽。不是他把人想的都脏,而是人性本就阴暗。
“早早,离开他,咱不受那气!哥养你,哥哥还有一点存款,剩下的打欠条,砸锅卖铁也会还清他!”
可他会把人关小黑屋的呀。
哥哥,我们是斗不过他的。
叶早眨着灿若繁星的双眼,终于也顾不得害臊了,绞着手指说:“他真的没有打我,手腕是不小心被磨破的,是被手……手铐。”
手铐?叶晨本来还费解,哪儿来的手铐,但触及到妹妹红的几乎要滴血的耳垂,他如梦方醒,人都傻了。
“你们玩儿……玩儿这么大的吗?”
叶早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嗯”一声,那声音几不可闻,使劲儿捻自己的手指,都快要捻破皮了。
说来说去都怪阎钊啊!
过分!
哼~
所以就不跟他说话。
而且还要不看他。
不然他下次还这样,她没脸见人了。
“这样啊。”叶晨像被针扎的气球,滔天的怒火迅速干瘪下去。
“早早,你不是安慰哥哥的吧?”
叶早摇头,乖糯的低头盯着自己脚尖,仿佛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叶晨便松了一口气。
只要妹妹没事就好,尴尬点就尴尬点,倒也没啥。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一声惊呼,来自他们的母亲田丽珍。
两人赶紧从阳台出去,就看到父亲歪倒在沙发上,剧烈咳嗽着,嘴巴跟牙齿都是水红色。
而阎钊的手、手臂跟挽起的袖口处,都有着溅射状的粘稠血迹。
“对不起对不起,你离我远一点……咳咳!咳!噗——”又是一口含着唾沫的血,这次叶柄宏拼命用手捂着。
“别捂,咳出来会好点。”阎钊皱眉说道,却发现这小老头简直跟叶早一样的倔强。
“不麻烦你,不麻烦你。”
“是啊小严,你躲远一点,别脏着你。早早,来把你老公拉开。叶晨过来帮忙。”田丽珍刚找来药,急的声音都在发抖。
“爸爸……”泪珠顺着小姑娘的脸颗颗分明的滚落下来,但她也是听话,想去把阎钊拉开。
阎钊却从田丽珍手里拿过了药,曲起一条腿跪在地上,一手按着叶柄宏的后背,一手给他口鼻送药。
“是什么病?”他问。
“矽肺,伴有肺部感染、弥漫性阻塞性肺气肿什么的一堆并发症。”
阎钊回头看了眼哭成泪人儿的小丫头,神情微微沉下去,又正过头来给小老头儿捋顺胸口,寒声说:“专家会诊没进行有效治疗吗?”
他还以为阎智琛安排的足够好,结果就这?亏得叶早感恩戴德,感谢老狐狸感谢的跟什么似得,要么说她是个小傻子呢。
“这都已经好多了,先前比这更厉害,医院都下病危通知单了,现在好歹能出院,能说话。”
说到这儿,见叶柄宏吸药后状态已经稳定了点,田丽珍便又气又担心的骂道:“死老头子,嫌自己命长是吧,自己怎么回事儿不知道,啰里吧嗦说个没完!嘚瑟!”
叶柄宏就是情绪太激动了,扯着嗓子说了好久的话,结果气儿不够用了,肺就又给刺激着了。
“我好多了,把你衣服给弄脏了,你快去洗洗,换身干净衣服。”
田丽珍也赶忙指路:“这间,这间是早早卧室,行李箱在里面。”
阎钊点了点头,等叶晨接替他按住了气雾剂瓶,他才起身,颀长的身影进了左手边一间小卧室。
“早早,对不起,爸爸给你丢人了。”叶柄宏慌张自责道。
“不要这样讲,爸爸有什么错呢?您只是病了。”泪花在小姑娘眼眶中不受控制的凝聚,但她仍忍着,用纸巾轻柔的给父亲擦脸。
叶柄宏却催促她:“你快去帮他把衣服弄干净吧,这儿有你妈跟你哥呢,你去照顾他,别让他不高兴了。”
父亲一再坚持,叶早只能答应一声。
田丽珍去翻了两条白毛巾,强调说:“这是新的,没人用过的,你跟小严说一声,你爸虽然是矽肺,但没有肺结核,不传染的,让他别担心。”
因为遭过这样的嫌弃,所有老两口小心翼翼。
“好。”
叶早敲了两下卧室门。
进去,看到阎钊正在脱衣服。
敞露的上半身有几个不甚明显的伤疤,已经是陈年旧疤,分布在精壮有力的胸膛,紧实分明的腹肌跟人鱼线等处。
那劲瘦腰身,更是肉眼可见力量感勃发,听到开门动静后,他漫不经心撩起眼皮儿,瞧见是她,暗眸幽幽烧起一股火。
“希望我没有给早早惹麻烦。”
叶柄宏惴惴不安,总觉得自己搞砸了一切,女婿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是嫌恶的。
“我一个早该被阎王爷收走的人,这么苟延残喘,何必啊,根本就是拖累你们。”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什么阎……”大脑犹如过电,叶晨突然来了灵感,小严?还是小阎?
严昭……
阎钊!!!
怪不得总觉得这个名字读起来顺口,又怎么都在脑海中对不上号,同音不同字啊!
叶晨赶忙上网百度,搜索完之后真是傻眼。虽然网络上没有任何中骏集团总裁结婚的消息,但是她妹妹领回来这个,如假包换,因为不仅同名同姓而且同一张脸。
京城顶级世家继承人,阎钊!!!
叶晨没有半分高兴的神色,内心反而愈发沉重了。
阎钊……
怎么偏偏是他?
这下可真是迎来活阎王了。
不行!
叶晨满脑子都是妹妹被压迫,无法反抗的凄惨样子。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妹妹是被迫的!
小姑娘性子本来就软,还不得任由阎钊搓圆捏扁。
天杀的!
“早……”可他刚把门打开一道缝儿。
就听到里面传来男人低柔轻哄的声音。
“叶早,你看着我行吗?跟我说句话行吗?怎么样你才能理我?嗯?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