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青砖缝里还卡着去年的积雪,清歌蹲在霉斑遍布的木柜前,指尖划过生母留下的螺钿妆匣 —— 贝壳花纹早已褪色,却还留着淡淡的松木香,像极了澹栖鹤身上的味道。她忽然想起,上界时生母总说 “鹤栖哥哥的香囊最安神”,那时她不懂,如今摸着妆匣边缘的鹤形刻痕,忽然有了模糊的预感。
“小心木刺。” 澹栖鹤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鹤羽化作细针替她挑开翘起的木屑,指尖却在触到妆匣时猛地收紧。乜沉巍的尾巴已经先一步卷住整个柜子,狼鼻在匣盖上嗅了又嗅:“这味道…… 和栖鹤第一次见殿下时身上的药味一样。”
妆匣打开的瞬间,一片枯黄的鹤羽飘落。清歌接住羽毛,发现根部还缠着血丝,下方压着半幅血书,字迹虽已模糊,却仍能辨出 “栖鹤” 二字。“替我护好歌儿……” 她念出最后一句,忽然看见澹栖鹤的指尖在发抖,向来清贵的衣摆被他攥出褶皱。
“原来你早就知道。” 清歌抬头望着他突然苍白的脸色,想起小世界初见时,他总在冷宫外墙停留,鹤羽披风上沾着不属于皇宫的松针,“母妃临终前,把我托付给了你,对吗?” 血书边缘的焦痕,分明是被仙火烧过的痕迹 —— 上界神魔大战时,生母为护她陨落,最后一缕神魂附在鹤羽上,求他照看襁褓中的自己。
澹栖鹤忽然转身,鹤羽却不受控地飘向妆匣:“那时你刚满三岁,抓着我的玉扳指不肯松手,哭着说‘鹤鹤哥哥别走’。” 他声音发闷,清歌从未见过他如此慌乱的模样,连玉扳指都在微微发烫,“我本该把你带回鹤族仙山,却因神魔封印…… 只能将你留在冷宫,看着你被人欺侮却不能相认。”
乜沉巍的尾巴突然卷住两人,狼耳贴着澹栖鹤后背蹭了蹭:“傻瓜,那时我在冷宫外的槐树洞里藏了十八颗狼族蜜果,每次看你偷偷掉眼泪,就想冲进去咬烂那些欺负她的人的喉咙。” 他忽然低头咬住清歌指尖,狼瞳里映着她小时候的模样,“后来发现栖鹤总在深夜用鹤羽替你暖被子,才知道这冰块脸早就把心掏出来了。”
清歌看着妆匣里的碎玉片 —— 正是她上界元神碎裂时的残片,被澹栖鹤磨成了簪子,又被她小时候摔碎。原来从她落地的第一刻起,两人就用各自的方式守护着她,哪怕隔着冷宫的高墙,隔着不能相认的苦衷。“所以你才总给我送难穿的华服。” 她忽然轻笑,指尖划过澹栖鹤袖口的补丁,“那些绣着暗纹神咒的衣服,其实是你的鹤羽织成的护心甲。”
澹栖鹤猛地转身,眼中泛起水光:“朕怕你冷,怕你受伤,更怕你想起上界的事怨我……” 话未说完,清歌已经扑进他怀里,妆匣里的血书飘落在乜沉巍掌心。狼族王子忽然蹲下身,用尾巴圈住两人,鼻尖蹭过澹栖鹤后颈:“笨蛋鹤,她若真怨你,早把你的玉扳指扔进护城河了。”
系统团子不知何时从妆匣里滚出来,举着迷你放大镜:“哇哦~发现上界隐藏任务!宿主生母竟是鹤族圣女,难怪澹栖鹤的好感度能逆天上跳!” 它突然被乜沉巍的尾巴扫到血书上,小短腿拼命摆手,“不过现在重点是 ——” 指向清歌正在解澹栖鹤衣襟的手,“宿主你摸哪儿呢!”
“别闹,我在找母妃说的‘鹤羽胎记’。” 清歌指尖划过澹栖鹤锁骨下方,果然摸到一片极浅的羽纹印记,和生母妆匣上的刻痕一模一样,“母妃说,若遇到有这个印记的人,便是能托付终身的良人。” 她忽然抬头望向乜沉巍,后者立刻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的狼爪印记,和她腰间玉佩的纹路分毫不差。
“原来我们的缘分,从娘胎里就被定下了。” 清歌忽然抱住两人,感受着澹栖鹤的颤抖逐渐平息,乜沉巍的尾巴在她背上轻轻拍打,“母妃用最后的神力替我绑住你们,而你们用三百年时光,把冷宫变成了暖巢。”
冷宫的风忽然变甜了,乜沉巍不知从哪儿掏出串糖葫芦,狼耳得意地抖动:“早说该把冷宫拆了重建!现在好了,殿下知道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澹栖鹤则取出鹤族的凝魂灯,将生母的鹤羽放进去,微光映着三人交叠的影子:“以后每年忌日,我们便来此处放灯,告诉她 ——”
“她的歌儿,被两只笨鸟笨狼护得很好。” 清歌接过糖葫芦,咬下颗山楂,酸甜在舌尖炸开,忽然看见妆匣底层刻着行小字:“鹤栖,沉巍,若我去了,便替我爱她。” 原来早在她有记忆前,两人就已践行着这句誓言,用隐忍的爱意填满她每一个孤独的日夜。
系统团子看着任务日志里突然亮起的 “血缘羁绊” 成就,忽然明白所谓情债,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偿还,而是三个灵魂在命运的漩涡里,互相编织的保护网。当清歌把糖葫芦递到两人嘴边时,冷宫的积雪悄然融化,露出底下新抽的青草 —— 就像他们的感情,在黑暗里蛰伏多年,终于在阳光下绽放出最温暖的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