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姚沉默了,她拿不准这是沈知聿想让她留在帅府而做出的决定,还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逼得他不得不做出这种决定。
但看着萧纵那副样子,她不得不怀疑是第二种情况。
她将电话从男人手里拿过来,“知聿,你要去干什么?”
电话那端的沈知聿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忙的还是气的,“有批货被山贼截了,我得去走一趟。”
他喘了口气,又补充道,“家里还在失火,你暂时别回来了。”
苏姚一顿,沈知聿这话说得很有意思,还在失火。
她忍不住朝男人看了一眼,萧纵侧开头,没敢和她对视。
苏姚抿了下嘴唇,萧纵就会用这些下三烂的手段。
“那你小心。”
两人又说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萧纵掩饰性的咳了一声,“你还住你原来的房间吧,上去看看,哪里不满意就让人收拾。”
苏姚没动,只仰起头看他,“你知道,失火会烧死人吗?”
萧纵一怔,脸上的神情僵住,他虽然之前嘴硬,但也不会真的否认自己做了什么,只是看着苏姚的样子,他也不太敢承认,所以只好沉默。
苏姚没有和他纠缠,只叹了口气,“佣人的命也是命,少帅,请你不要再胡来。”
她抬脚上了二楼,萧纵站在原地没动,好一会儿才有叹气声传过来。
苏姚没有理会,推开了二楼的房门,她住了六年的地方,即便很久很久都没回来,仍旧觉得十分熟悉,熟悉到她闭上眼睛都能知道什么东西放在什么位置。
她往前迈了一步,以为自己会闻到那股种久无人居住的腐朽,阴冷的味道,可并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混杂着药膏和香水味道的奇怪气息。
目光一转,她在门口的柜子底下,看见了男人的鞋子。
她又慢慢退了回来,后背却撞上了一堵肉墙。
“怎么不进去?”
萧纵开口,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上来,就站在门口。
苏姚侧开一步,避开了和他的接触,“这里好像有人在住,我还是住客房吧。”
她转身要走,萧纵抓住她的手腕,“是我在住,我今天早上已经搬出去了,里面的东西都是新的。”
苏姚这才抬头看他,有些莫名其妙。
萧纵的房间在三楼,不管是面积还是陈设,都比她这客房要好得多,连玻璃都要厚实许多,他为什么要住到这里来?
似是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萧纵开口解释,“如果我说,我在这里才睡得着,你信吗?”
苏姚客气的笑笑,萧纵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拉着她进了房间,“东西都在原来的位置,你看看缺什么让他们再送上来,还有这个……”
他打开抽屉,露出里面的止疼药,“你还需要这个吗?”
苏姚的眼神控制不住的冷了下去,腿疾发作时那让人绝望的痛苦仿佛又涌了上来,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人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她要往前走,她要过不一样的生活。
“不需要了。”
她冷冷开口,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的关系一瞬间又降至冰点,萧纵心里一突,他其实知道提起这个,苏姚就会翻脸,可他不得不问,他也怕苏姚再陷入没有药的绝望里。
眼见对方转身要走,他几乎是本能地将人拉了回来,“苏姚,我会治好你的,我保证,我犯下的错我来弥补,就当是为了你自己,给我这个机会。”
他语气急切,身体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恍惚间,自己像是又置身在了下百盛那幽深逼仄的巷子里,他抬手就想把苏姚抱进怀里,他想感受一下她的存在,想体会一下她的体温,哪怕只有一秒也好。
然而就是这一秒,苏姚都不肯,她反手挣脱开萧纵的手,一掌拍在他胸口上。
她这一下带着恨意,萧纵又没有防备,竟被她拍得一路后退,踉跄着撞在了柜子上。
尖锐的柜角戳进了伤口里,萧纵闷哼一声,脸色罕见地白了下去。
他靠着柜子坐在了地上,露出染了血的白色柜子。
苏姚一怔,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去看萧纵,轻颤一下回神,“你没事吧?”
听见动静,管家和萧茵也连忙跑了上来,见萧纵坐在地上,都有些意外。
“怎么了?”
管家小心翼翼开口,萧纵摆摆手,“没事,都下去。”
管家显然很担心,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带着萧茵又下去了。
等门口没了人,他才朝苏姚伸出手,“拉我一把,站不起来了。”
苏姚抿了下嘴唇,“不是说没事吗?”
萧纵苦笑一声,其实也的确没什么事,他就是想趁机占苏姚的便宜。
但对方不给他占。
算了。
他收回手,打算撑着地面自己站起来。
可那只手却又被人握住了,他猝然抬头,就看见了苏姚皱着眉的脸。
虽然她不太高兴,但也还是拉了他一把。
心跳陡然剧烈了起来,一下一下,跳得他喉间都有些发胀。
借着那股力道,他站了起来,哪怕刚才被撞到的地方还在疼,他也已经无心理会,苏姚还是会对他心软,只要一想到这点,他连呼吸都要激动了。
“苏姚……”
他忍不住朝对方迈进了一步,却再次被一只手抵住了胸膛,苏姚睁圆了眼睛瞪着他,“你能不能老实点?既然受伤了就该老老实实养伤。”
“我也想啊。”
萧纵苦笑,可之前看不见苏姚也就算了,现在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怎么坐得住?
要不是知道苏姚不会答应,他都恨不得在她的房间打地铺。
他叹了口气,“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回去处理伤口。”
“我去医务室给你拿药。”
苏姚松开手,转身就走,萧纵似是想追上来,被她瞪了一眼,才停在了门口。
她大步出了主楼,等四下无人,她从手包里掏出帕子,用力擦了擦手。
等将十根手指都擦了个干净,她才扔了帕子朝副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