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十一月初。
前几日下过一场雪,今天总算放晴,园子里一片晶莹剔透。
言萝终于被允许来花园里转转。
之前林礼和佟清雨不许她乱跑,怕她踩着雪滑倒。
小家伙只能扒在窗户上,看林世英在她的窗子外造了几个雪人。
今天她就像被放飞的小鸟,一碰到雪,就弯腰团成球,扔向结冰的水塘,砸着玩。
楚玥带着丫鬟从附近的廊下走过,看见言萝被一群仆从护着,在玩雪,她眼里闪过一抹艳羡。
林礼和佟清雨从来不会拘束言萝,任由她长出自由的心性。
而大夫人对楚玥的要求,可就严格的多了。
不能碰雪,以免影响仪态和规矩,言萝为美食而开心的时候,她则必须饿着肚子,大夫人说这是贵女的修养。
少吃,少言,少睡。
楚玥站了一会,身后的丫鬟提醒她:“小姐,该去练画了,去晚了大夫人要说呢。”
楚玥回过神:“走吧。”
她牺牲玩乐的时间,也没关系,因为她注定是要比言萝优秀的。
在言萝挥霍时间的时候,她已经在悄悄进步了!
这么一想,楚玥便不再羡慕言萝。
那边,言萝玩的正开心,一扭头,看见几个仆人簇拥着一个戴着老虎帽的孩子过来。
他长得胖乎乎的,脸皮很白,这会盯着言萝,确切的说,是瞧着言萝脖子上挂着的墨玉盘。
这是大房姨娘绮云生的长子,被接进府以后,忠国公允许他上族谱,但还没来得及办仪式。
不过已经给了他名字,叫林世聪。
听说大老爷非常疼爱这个儿子,平时都要奴才们抱着他,吃的用的必须要是最好的。
言萝却觉得他有点傻,好几次碰见林世聪,不是盯着她的手链,就是看她头发上的珠花。
眼神并不友善,小家伙也不想跟他有什么交集,于是扭头就走。
“站住。”林世聪看她要走,果断追来,挡在言萝跟前。
春草见状,连忙拦住林世聪要抓言萝的手:“聪少爷,我们小姐玩了好一会,鞋子都要湿了,得马上回去更换,下次再陪您玩吧。”
因着林世聪还没按序齿排行,所以府邸里都叫他聪少爷。
春草弯着腰说的,却没想到,林世聪竟然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言萝都没反应过来。
春草捂着脸,被打懵了。
言萝小手将她直接拽到身后,呵斥:“你干什么!”
林世聪声音很浑厚:“我娘说,我是大房的金疙瘩,一个贱婢,敢跟我这么说话?我就打她!”
“把你的墨玉盘给我玩玩,听我爹说,它很厉害,拿来给我,若不听我的,我连你一起打。”
竟这么嚣张!
言萝活了两辈子,还没见过这种讨厌的孩子。
她乌黑的水眸一冷,身后飘荡的五只鬼也跟着发怒。
“死孩子!跟大老爷一样招人讨厌。”阿花说。
言萝盯着林世聪:“我就是不给,你能把我怎么样?”
“那我就打死你!我爹说了,你不是我们林府的孩子,你是捡来的孤儿,小孤儿敢不听我的,我让我爹把你赶出去!”
林世聪说着,伸手过来,想抢墨玉盘。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手背被什么狠狠打了一下。
“啊!”林世聪惨叫一声,环顾四周,没找到打他的人,手背却真真切切地红了。
老钱举起拳头:“再敢冒犯小姐,别怪我打死你。”
可惜林世聪听不见。
还指着言萝说:“你敢打我!”
言萝瞧他盛气凌人的模样,心中冷笑。
“你想看墨玉盘?我倒是能借你看一眼,不过,我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你看到这个雪球没有,如果你能把它踢到那边的树下,我就承认你很厉害,愿意把墨玉盘借给你看。”
林世聪看了看地上的雪球,又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树。
他肉嘟嘟的脸咧开大笑:“这有什么难的?”
说罢,他上前就踢,本以为雪球会四分五裂,却不料,他结结实实地踢在了石头上!
刚刚言萝调皮,用雪把石块包起来,本来是想搬起来砸池塘玩的。
现在恰好整治这个恶小孩。
“呜哇!”林世聪疼的撕心裂肺大哭,伺候他的仆从急忙上前。
鞋子脱了,露出肥胖的脚丫,前头全都肿了。
“快,将少爷抬回去,请郎中,再派个人去告诉老爷!”仆从们慌了。
他们七嘴八舌地走了,言萝做了个鬼脸。
“混蛋东西,想欺负我,你还得再活十年才行呢。”
小家伙迈着愉悦地步伐回三房,春草有些担心:“大老爷非常疼这个庶子,肯定会找麻烦。”
言萝很淡定:“让他来,我让他也哭着回去。”
仅过去一个时辰,言萝坐在温暖的屋子里,让佟清雨给她扒橘子吃。
这时门外传来隐约的叫骂声,丫鬟紧接着进来,道:“三夫人,大老爷来了,说聪少爷被言萝小姐害的受伤,要我们给个说法。”
佟清雨一怔,扭头看向言萝,却见小家伙很平静。
言萝只说了一句:“三娘,他想抢我的玉盘,那是师父给我的法器,我怎么可能给他?他不听,就撒泼,自己用脚踹石头,还说是我害的。”
闻言,佟清雨皱眉:“这个孩子家教也太差了。”
“就是就是!”言萝附和。
有三娘保护,她谁也不怕。
佟清雨冷声吩咐:“把门关起来,不必见。”
言萝朝江燃使了个眼色。
也不能就这么轻易让大老爷走了。
江燃会意,转身飘出去,大老爷正在门口叫骂:“三弟妹,你一个妇道人家,我不想为难你,但你房中的灵女把聪儿害的,踢伤一只脚,你必须给个说法,否则,别怪我砸了你的院子!”
刚说完,就见家仆们过来关门。
一问,大老爷才知道,佟清雨压根没想见他,还要把他拒之门外。
大老爷顿时生气,想闯进院子里,门却在他面前狠狠关上。
他破口大骂,就在这时,天空中飞过一只鸟,啪的落下一坨鸟粪,精准无误地砸在他嘴里。
大老爷叫骂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干呕声。
“yue~”大老爷差点吐了,“我就知道三房不吉利,快走快走!”
看他带着家丁匆匆跑了,坐在房檐上的江燃,才嗤的一声冷笑。
“垃圾。”他觉得有些寂寞了。
怎么言萝总是让他来做这种不痛不痒的事?
什么时候才能让他去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