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没有回应,他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体因为腰部的剧痛而有些摇晃,但他紧紧地握着右手里的爪刀,弧形的刀刃在黑暗中散发着冰冷的、死亡光泽。
他努力将身体的重心放低,双腿微微弯曲,弓起身子,准备迎接这场最后的、你死我活的搏杀。
手枪的威胁已然解除,在这片黑暗而狭窄的轮机室深处,所有的战术、所有的花哨招式都已失去了意义。
接下来的战斗,将退化到最原始、最野蛮、最残酷的肉搏。力量与意志的纯粹较量。顷刻间,身体与身体之间沉重的撞击声在轮机室里回荡,伴随着拳头击打在血肉之躯上的沉闷响声,以及双方因疼痛或发力而发出的压抑闷哼。
“前辈”凭借着丰富的近身格斗经验,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手中的战术匕首带着破空的尖啸声,好似毒蛇的信子,直向秦风的要害划来。
秦风迅速抬起左臂进行格挡,匕首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划破了他作战服的衣物,在他小臂上留下了一道破皮见肉的伤口,带来火辣辣的剧痛。但他借着格挡的势头,身体猛地欺身而上,用坚硬的肩膀狠狠撞击在“前辈”的胸口。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两头蛮牛在互相冲撞,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两人都向后趔趄了几步。
“前辈”不愧是“前辈”,他立刻调整重心,利用秦风左臂受伤和身体摇晃的机会,试图用膝盖攻击秦风的腹部要害,那是一个足以瞬间让对手丧失战斗力的致命攻击点。而秦风则凭借着超强的战场感知能力,预判了他的意图。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腰部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剧痛,身体猛地向后弓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堪堪躲过了这记致命的膝击。与此同时,他握在右手中的爪刀,顺势向上撩去,试图划开“前辈”暴露在外的腹部。刀刃带着破空声,但只带起了一丝衣料的摩擦声,并未造成有效杀伤。
两人再次在黑暗中死死地缠斗在一起,没有章法,只有本能。他们在狭窄的轮机室角落里摸索着对方的身体,寻找着任何一个可以下手的机会。这不单是技巧的比拼,更是纯粹的力量与意志的较量,看谁先崩溃,看谁更能忍受痛苦。
秦风受伤的腰部剧痛难忍,每一次发力,每一次身体的扭转,都像是在用钝刀用力撕扯着自己的血肉,灼热的液体正不断地从伤口处涌出,迅速浸透他的衣物,带来一阵阵冰冷的湿意。
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这些痛苦,或者说,他将所有的痛苦都转化成了源源不断的愤怒和力量,支撑着他继续战斗。
“前辈”试图利用自己相对秦风更为扎实的体型优势,将秦风推开,然后进行更有效的压制或攻击。秦风感觉到对方的推力,身体不退反进,重心向下一沉,如同老树般扎根在地。他借着对方的推力,顺势完成了一个低位的抱摔动作,试图将“前辈”带倒在地。
“咚——!”
两人的身体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钢板地面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震得周围机器的嗡鸣声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摔倒带来的剧烈冲击力,让秦风的腰部伤口再次传来剜肉般的剧痛,那是一种难以忍受的、仿佛皮肉被活生生剥离的痛苦。他几乎要痛呼出声,额头上青筋暴起,后槽牙几乎要被他咬碎,但他还是凭借着超强的意志力,将那即将冲出喉咙的痛呼硬生生压了回去,只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
二人在地面上互相缠绕,宛如两头濒死的野兽,在狭小的空间里翻滚,试图将对方压制在身下,取得有利位置。
冰冷的金属地面,粗糙的钢板表面,以及身体上不断传来的受伤疼痛,让每一次身体的接触都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秦风用尽全身力气,凭借着更强的韧性和爆发力,终于成功地将“前辈”压制在了身下。
然而,“前辈”并未放弃,他在秦风身下拼命挣扎,试图用手中的匕首向上捅刺,用手臂进行肘击,甚至用头去撞击秦风的脸部,做着最后的反抗。
秦风的左臂,在格挡匕首时留下的伤口,此刻在缠斗中被撕裂得更大,鲜血正在缓缓渗出,迅速浸湿了他的袖子。他死死地将“前辈”的身体压住,膝盖顶住对方的胸腹,让其难以呼吸,右手则紧紧地握着爪刀,在黑暗中凭借着触感和对人体结构的认知,寻找着致命的攻击目标。
他的视线,正因为失血带来的眩晕而逐渐变得模糊,疼痛感像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然而,脑海中闪过的牺牲队友的面孔,以及肩负的使命,却如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时无刻不在点燃着他濒临枯竭的斗志,支撑着他继续下去。
“前辈”在秦风身下发出愤怒、不甘的怒吼,身体不断挣扎,爆发出的力量惊人,显示出其作为资深特工的强大体能。秦风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受伤的身体已经抵达了生理和心理的极限。他必须在对方彻底挣脱之前,结束这一切。
他猛地发力,利用身体的重量和技巧,将“前辈”的一条腿别住,以一种扭曲的姿态死死地压在地上,使其无法再自由活动。紧接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那柄弧形爪刀,精准地对准了那条被别住的腿的后侧——一个隐藏在肌肉深处,却是人体最脆弱的关键部位。
“嘶啦——!”
爪刀锋利的弧形刀刃,在秦风手中如外科手术刀般精准而迅猛地划过!那并非简单的割肉,而是秦风凭借着对人体结构的了解,精准地切断了那条腿后侧关键的肌腱和神经!血肉被撕裂的声响,伴随着某种深层组织的断裂声,在寂静的轮机室中显得格外刺耳、格外恐怖。
“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轮机室,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与绝望。被切断肌腱和神经的“前辈”,那条腿如同失去提线的木偶般,瞬间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支撑身体和发力的功能。
“你他妈死定了!秦风!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失去了一条腿,“前辈”彻底陷入了疯狂。他歇斯底里地怒吼着,身体挣扎得更加疯狂,试图用仅存的力量进行最后的报复。他扭动着身体,竟然摸到了秦风中弹受伤的腹部。带着刻骨的恨意,他猛地用手指,狠狠地、恶毒地抠拉秦风那正在渗血的伤口!
“唔啊——!”
一股比中弹时更加剧烈、更加难以忍受的剧痛,似电流般从腹部伤口瞬间传递至秦风的全身。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大脑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极致疼痛,差点陷入休克,意识模糊。压制在“前辈”身上的力道也肉眼可见地开始下降,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
或许是濒死之际,脑海中闪过的那些走马灯般的画面——队友们的面容,他们的牺牲,肩负的使命,甚至是妹妹秦玥期盼他归来的目光——将他从生死一线之隔的悬崖边缘重新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秦风的面色煞白,毫无血色,嘴唇紧紧地抿着,双眼却如同燃烧着复仇火焰、从地狱最深处归来的厉鬼,死死地、直勾勾地盯着身下“前辈”那双充满疯狂与痛苦的眼瞳。即便是在漆黑的轮机室内,这种眼神也清晰得令人胆寒,仿佛能穿透黑暗,直视灵魂。
下一刻,秦风爆发出最后的潜力。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前辈”那只正在他伤口上作恶的右手,用尽全身力气,将其从自己的腰间拉开。随后,他手中那柄冰冷的爪刀,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带着死亡寒光的弧线。
“嘶啦——!”
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伴随着皮肉撕裂和骨骼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恐怖声音。“前辈”的右手,在秦风那冷酷而精准的一击下,肌腱被彻底割断。那只曾经握枪、握刀、指挥若定的手,此刻却如断线风筝一般无力地垂下,再也无法握紧任何东西,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胜负已分。轮机室内再一次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吼叫,但那已不再是包含着愤怒或挣扎的嘶吼,而是纯粹的、对身体遭受重创和彻底失败所产生的绝望和痛苦。
秦风挣扎着,用双手撑着地面,从“前辈”身上艰难地站了起来。他的双腿因为失血过多和身体的透支而控制不住地在颤抖,好似灌了铅一般沉重。温热的液体,那是他自己的鲜血,似乎已经沿着大腿流到了他的脚踝,带来一种令人心悸的湿冷感。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腰部,左手颤抖着在上面轻轻盖了盖,然后缓缓移开,得到的是一张满是血污、触目惊心的手掌。
他意识恍惚,身体摇摇欲坠,但他还是强撑着,扭头看向躺在地上、仿佛被折断了四肢的玩偶,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起身的“前辈”。那张曾经倨傲、充满嘲讽的脸,此刻只剩下痛苦与绝望。秦风的声音微弱得如同秋日里掠过地面的凉风,带着一种极致的疲惫与冰冷的嘲讽,在轮机室巨大的嗡鸣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就这?我还没......热开身呢......”
言毕,秦风再也无法支撑自己那具遍体鳞伤、濒临极限的身体。他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然后向前扑倒,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