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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聿的气场太强，再加上的的确确是温柒柒隐瞒在先，少女罕见地气势弱了几分，心虚地浅笑两下，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可男人却没给她留下任何退路。
他的另一只手像是早有预料般直接落在了少女退后方向的墙面上，眼神甚至都没有偏离半刻。
“未婚妻，想退到哪儿去？”
“顾先生，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
温柒柒心里盘算着小九九，“坐下来慢慢聊？”
“慢慢聊？”
男人挑眉的同时，房间的门锁忽地发出滴滴答答两声响动。
紧接着，推门而入之人蓦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喂，”沈沐泽开口还是一贯的轻佻，轻浮，轻慢，就连倚靠在门框上的姿势都透着一股子“他来了就能摆平一切”的松弛慵懒。
“这样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会减寿的，顾总。”
虽然是耍帅的模样，可匆匆忙忙赶回来的男人此刻看起来还是有些狼狈。
无法停歇的细微喘息，凌乱无章的黑发，以及不知是和什么人起了争斗而皱起不平的衣角。
惟有那双灯光下的墨眸桀骜不驯，满载着和顾寒聿同样分毫不肯退让的压迫。
被他低喝了一声的顾寒聿只是侧头瞥了他一眼，旋即就收回了目光，无视了他的存在。
转而向身前的瑟瑟缩缩已经被他压得不得不将纤细手腕搭在他胸口前以维持微微小间距的少女大声密谋：
“不是要和我聊聊你的秘密么？”
“怎么不说话了？”
“是因为现在有别人在，”顾寒聿眼神向后瞟了下，又悠悠扬回来，“所以没那么方便了？”
温柒柒：“......”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但怎么感觉哪里听着不对劲？
感受着沈沐泽已经沉着眸子一步一步从门口压过来了，顾寒聿顺势挺胸抬头坐实了少女手指按在自己胸口的动作，在其上略有些犹豫地覆上了自己的手。
留有空隙。
语气还是那般沉稳却已经沁了些藏不住的宠溺：
“没关系，我可以带你远离这里，去一个没有外人打扰的地方。”
“在那，我们可以如你所愿，无需避讳。”
“......”
别说。
顾寒聿这模样演得还真挺款款深情的。
听起来满满都是对未婚妻的纵容。
但实际上......
温柒柒可是从那双眼里看清了对方想要深究她欺瞒的讨责。
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少女试图挣脱他的手，“顾先生，我想你......”
大概是因为沈沐泽只听清了顾寒聿的话，又加上离得远走得急少女声音又太清的缘故，导致向来容易空耳的他听到的版本是简化后的“先生我想你”。
本就高涨的怒意又叠了一层。
三步并两步，沈沐泽几乎是在几个呼吸之间就渡过来，一手拽住了少女的手腕。
他低眸睨了少女一眼，很快就抬眼对上顾寒聿平静审视的目光。
“她想和我走，楼商，你这是要违背她的——”
“你哪只耳朵听到她说她想和你走了？”
沈沐泽下手没留情，直接将顾寒聿的手从温柒柒手上甩开，语气也是藏不住的愠怒：
“姓顾的，别在这儿给我演什么契约婚姻的老掉牙戏码。”
“都什么年代了，交换戒指就算许诺终身？”
“你是哪年出土的古董么对一个游戏情节都这么较真？”
“要是真算起来，”沈沐泽将温柒柒右手指尖上套着的一款钻戒亮到顾寒聿面前，“你可看清楚了，我，才该是她先允诺下来的‘未婚夫’。”
虽然那戒指不像是婚戒的款式。
但不可否认的是......
那确实是一枚能代表心意的钻戒。
顾寒聿眉头紧锁。没有应承沈沐泽的话，而是望向了温柒柒的神色。
少女低敛着眉眼，像是默认。
趁着男人无话可说，沈沐泽变着法地催促对方尽快离开，“还有，如果你不在意刚刚进来找你的那两人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留下什么创伤的话，我也不介意你留在这里见证我和我妹妹的关系有多么亲密。”
听到这儿，顾寒聿的眼眸倏地沉下。
相比于刚刚的成熟稳重，多了几分压抑不住的怒意：“你对他们怎么了？”
偏偏沈沐泽恶劣，回答也极为不着调，“谁知道呢。”
“啧啧啧，这么高的楼，或多或少会留下点身体上的皮肉伤吧，”他低笑着摇了摇头，“或者精神上的，也可能有点，毕竟刚刚那两人.....”
“我看起来是感觉他们不算太好。”
顾寒聿薄唇抿直，紧盯着浪荡肆意的男人，缓缓吐出两个字：
“卑鄙。”
“哈？”
沈沐泽挑眉，将看热闹的温柒柒压进自己怀里，“跟自己助理打配合把我扛走，以此来趁机接近我妹妹套话套近乎套无辜小娃娃的顾总，就算得上光明磊落？”
顾寒聿没有回这句，只是默然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
几分钟后才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陈述事实：
“楼商，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
他的眼神有几分悲悯：
“是给不了戚纹小姐想要的。”
“你的爱现在对她来说，只是束缚她自由翱翔于更广阔天空的枷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温柒柒感觉拉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在听到顾寒聿那么平静的语气后，居然微不可察地抖了下。
【六哥......在想什么呢？】
【怎么表情看起来......】
【像是认同了顾寒聿的话了呢？】
【完啦，六哥这个脆弱的小玻璃心，不会是随便听两句就破大防了吧？我想想用什么东西能让六哥转移转移注意力，过肩摔可以吗？】
确实怔愣了下的沈沐泽在听到“过肩摔”三个字后嘴角一抽：“......”
【过肩摔我准备好了哦！】
【哎呀，顾寒聿你起开点，我怕把你俩缠一块甩出去】
【六哥不用赔医药费，你的医药费我怕赔不起还要赔个人】
【不管了，要是能一起闭嘴，也不是不行！】
【3,2——】
沈沐泽拧着眉眼疾手快把温柒柒另一只手也包进了手心里，彻彻底底将真打算给他来个猝不及防过肩摔十天半个月住院套餐的少女钳进了怀里，重重呼出一口气。
旋即抬头，迎上顾寒聿多余想要伸过来帮温柒柒忙的眼神：
“是，你说的没错。”
沈沐泽当然很清楚自己现在情绪很不对。
说实话，他没办法否认顾寒聿说的话。
无论是以楼商的身份，还是以他自己活了二十多年的沈沐泽的视角。
又或者说，沈家其他几个人又何尝不是没办法反驳这句话。
他们都清醒地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温柒柒不应该在这里的。
最起码。
不该遭受那125次一遍又一遍重复到麻木的救赎。
他们对她的爱......
怎么能不算是一种枷锁呢？
步子微晃，沈沐泽呼吸渐沉，“我现在，确实没有那么大的权威，能奉上她想要的一切。”
“但......”
懵懵的温柒柒感觉男人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力度忽地加大了些。
他像是一头被打压凌辱了太久的困兽，情绪的撕扯加快了他的语气，扬起的头颅却依旧不屈不挠：
“我同样也没有害怕失去我所拥有一切的顾虑。”
“我可以，为了她献出我的一切。”
“这一点......”
桀骜不驯的男人唇角漫上不经意的弧度，眼底划过一道锋芒，像是野火掠过寒冰，尾音轻扬，语调清贵轻佻：
“你做不到的，顾寒聿。”
“所以。”
沈沐泽说得轻描淡写，字字却透着挑衅：
“滚回你高傲的上层世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