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鸿煊话音落下,小女孩突然停止了哭泣。她缓缓抬起头,那张沾满血污的小脸上,是与年龄极不相称的平静。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贺鸿煊心重重一颤:“所以,可以放开我了吗?”
“你父母呢?”贺鸿煊轻声问道,他必须确认放开之后,这孩子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毕竟这种场面就算是一个成年人遇到也会情绪崩溃。
“出门后...再没回来。”小女孩一脸平静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贺鸿煊胸口有些发闷,在这座被诅咒的城市,这样的悲剧每天都在上演。那对父母,恐怕早已变成游荡在外的殙兽,又或者,已经被吸成了人干。
“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他艰难地开口,声音里满是愧疚。
小女孩突然抬头,那双死水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不需要,我这么弱小的人,应该威胁不到您这样的大法师吧?”
贺鸿煊无言以对,只能挥手收回绳索。当小女孩伸手想去触碰弟弟的遗体时,他一个箭步上前拦住:“别碰!可能会传染...”
如果殙兽真的能通过接触传播,那他不得不再杀死这个小女孩。
“其实传染了也没关系,这个家,只剩我一个人了。”小女孩喃喃自语着,转身走进洗手间。
贺鸿煊站在原地,喉咙发紧。或许他不出现,这个孩子还能继续活在自欺欺人的美梦里...
突然,洗手间传来“吱呀”一声——
“不好!”
他猛地冲过去,却只看到大开的窗户。小女孩的身影正在窗外急速下坠!
“次序之变-反转!”
他反转了次序立场,可飘浮上来的,却是一具被亡灵罡风吹成白骨的尸体。
“唉…怎么又是这样。”
不知为何,耳边却回荡着那最后一句话:
“只剩我一个人了...”
或许那时候小女孩就已经心存死志了。是啊,即便救下那孩子又能怎样呢?在这座死城里,活着反而成了最残酷的惩罚。贺鸿煊强迫自己停止思考,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麻痹着内心的刺痛。
他回到乌瑟曼身边,发现对方又开始意识模糊。取出草薙剑,这把至今没弄明白用途的武器,除了锋利似乎别无长处。或许现在拿它当做手术刀正好。
先用圣言净化将剑身消毒,又用酒精反复擦拭。贺鸿煊深吸一口气,割开了乌瑟曼的衣服,将毛巾塞进他的嘴里,然后利落地划开伤口。
“唔——!”
乌瑟曼瞬间瞪大双眼,开始拼命挣扎。贺鸿煊早有准备,用束缚绳索将他牢牢固定。
拳头粗的骨链被缓缓抽出时,乌瑟曼疼得脖颈青筋暴起,冷汗浸透了全身。
贺鸿煊手上动作一停,这骨链末端竟然长着倒刺,每抽出一寸都带出大股鲜血...
“我会轻点的。”贺鸿煊宽慰道。
下一秒,他直接把手伸进伤口,五指抓住骨链。所剩无几的空间系魔能开始疯狂涌动——
“瞬息移动!”
他冒险对骨链发动了空间转移。如今的他已能精准控制空间裂缝,若是换作从前,这种操作瞬间就能将乌瑟曼腹部切碎。
即便如此,强行压榨魔能的后果还是让他眼前一黑,鼻腔涌出两股温热的鲜血。但总算成功将那根带着倒刺的骨链,连同上面缠绕的亡灵毒素一起转移到了三米开外!
乌瑟曼终于瘫软下来,像条脱水的鱼般大口喘息。贺鸿煊抹了把鼻血,颤抖着手开始处理那个触目惊心的贯穿伤...
紧接着,贺鸿煊又开始帮乌瑟曼缝合伤口,二把刀的他只能凭借着高中时期学的那些应急救援知识硬着头皮一通瞎缝。
“贺鸿煊...你就是个恶魔!”乌瑟曼吐出嘴里的毛巾,声音抖得不成调,“你能不能轻点!”
贺鸿煊手里的缝合针一顿:“你当这是过家家?我又不是治愈系法师!能给你缝起来就不错了!”——下一秒,针尖又一次狠狠穿过皮肉。
乌瑟曼疼得直抽冷气:“你一定...啊!...是故意的!”
“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贺鸿煊利落地系好最后一个线结,从空间囊中取出最后一支帕特农圣药,小心翼翼地喂进乌瑟曼嘴里。
他晃了晃空管子,“最后一管了,下次再受这种伤,可就真的没救了。”
“下次我就把你卖了自己跑路!”
奥霍斯圣学府
一间密室内,此时坐着四个戴着兜帽的人。
“首领,昨晚狩猎计划失败了,被两只老鼠逃了,现在又失去了踪影。”其中一人说道。
“不是说动用了七号吗?怎么还是失败了。”为首之人说道。
“那两人底牌太多,而且目前七号还不太稳定。”
“废物!两个没有超然力的超阶法师都解决不了!对了,搞清楚他们的身份了吗?”为首之人说道。
“其中一人确定是乌瑟曼,另外一人疑似是贺鸿煊。”
“贺鸿煊一直在学府,我的小宝贝们前两天才见到他。”为首之人说道。
“那…那一定是属下搞错了。”
“算了,任他们两人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继续盯着他们,先不要轻举妄动,我要借他们的手钓出更大的几只老鼠!他们才是大麻烦!”为首之人微眯起双眼说道。
“对了,首领,希灵那边好像开始怀疑我们了。”坐在末端的人说道。
“哈哈哈哈,让他去怀疑好了,只要他敢轻举妄动,我就将阿里卡的结界撤掉,到那时,我看他怎么给世人一个交代!”
贺鸿煊的房间内
“你的意思是,你的本体是主动进入那个结界的?”瓦勒留斯说道。
他原本以为贺鸿煊是误入其中,没想到一番询问后得知他是主动进去的。
“是啊,这家伙嘴上说着不会管,可当看到那座城市的遭遇后,又忍不住想进去看看。只可惜进去后发现那是一个单向结界,只能进不能出。后来又发现,局势远比他想的要复杂,里面不仅有亡灵,还有各种殙兽的变体。讽刺的是,活人反倒不剩几个了。”贺鸿煊的分身无奈说道。
事实上,真正的贺鸿煊从那天之后就进入其中了,留在外面的一直是他用八咫镜制造的分身用来掩人耳目。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你了,告诉我你插手这件事的动机是什么?”贺鸿煊随后又说道。
“因为殙兽就是根据我血族的基因改造而成的,而我们血族,不会容忍这种卑贱的生物存在于这个世间。”瓦勒留斯说道。
贺鸿煊起初一脸震惊。可细品之下又有那么一丝合理。殙兽以血液为食,血族亦然。从这点来看,或许二者之间真有什么联系也说不准。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有人抓了你们血族成员,最后一番研究,搞出这么个四不像?然后你这个初代打算出手清理门户?”贺鸿煊说道。
他对血族有所了解。血族自认为是智慧而高贵的种族,而殙兽是类似野兽的存在,所以血族不会容忍这种玷污血脉的存在。
“没错,你理解的很接近真相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光系来净化这群肮脏的生物!”瓦勒留斯说道。
原来如此,贺鸿煊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个半合法的天生魂种拥有者,他的信息在全世界魔法组织都是有公示过的,所以这点他并不奇怪。
“殙兽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贺鸿煊问出他一直以来最想知道的问题。
瓦勒留斯沉思片刻后开口:“既然要合作,那告诉你也没关系,你知道血族是如何诞生的吗?”
贺鸿煊微微颔首。在这个世界,血族的诞生需要特定仪式。仪式完成后,新血族会吸取长辈的血液,最终完成转化。
“看来你对我血族了解的真不少,殙兽省去了仪式这个步骤,只要将殙兽的血注入活人的血管中,那这个人迟早也会变成殙兽,值得一提的是,法师并不受影响。”瓦勒留斯说道。
“原来如此。”这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这么看来,制造条件还算苛刻,并不会像生化某机中的丧尸那样通过咬伤传播。
瓦勒留斯看了看外面即将变亮的天色说道:“我先走了,等你的本体从那个结界后出来后我会再来找你。”
随后不等贺鸿煊回应,就化为一团阴影消失在屋内。
“所以这家伙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刷一波存在感吗?”
贺鸿煊吐槽,这货怎么没头没尾的?既然都从结界里出来了,还跟他合作什么?
他立即将今晚了解到的情况写在纸条上传递给本体。进入阿里卡城后,所有通讯设备都会失效,幸好两人共用一个空间行囊,可以随时保持联系。
这让他想起前些天陪灵灵演的那场戏。他本可以随时把殙兽的尸体或活体交给灵灵,但本体坚持不让她参与其中,他只能被迫不断替本体打圆场。
“这就是…爱~”
贺鸿煊的分身哼着歌,拿起放大镜继续研究起了纳斯卡地画石刻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