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温月瑶心口，下意识反驳，“怎么会？老夫人明明……”
温月瑶脑中浮现老夫人的身影，干瘦的身体、无神的目光以及颤巍巍的双手都让她无法违心说出老夫人精神很好的话。
“我已经安排了后事，也让医生尽可能减轻奶奶的痛苦。”顾星澜喉间哽住，满是疲惫，“她一直想见你，我不知道原因，但请你多陪陪她，陪她走完人生中最后一程。”
温月瑶连连点头，眼角湿润，“我知道，这两周我会多回来陪老夫人，你不用担心。”
顾星澜摇摇头，说：“直接住在老宅吧，你的房间，奶奶一直让保姆打扫着，很干净。”
温月瑶有些迟疑，没有应声。
其实顾星澜的建议是最好的选择，她每天要从自己公寓到公司，闲下来的时候要回顾宅，再从顾宅回家，确实很麻烦，不过……
“你如果是介意我，我可以不在老宅住。”
“？”
温月瑶抬起头，侧目看向说话的人。
“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去外面住。”顾雪柔再一次重复之前的话，定定看着温月瑶。
“我没介意。”温月瑶叹口气，思来想去还是同意顾星澜的提议，“你也不用住在外面，我这两周会留在顾宅。”
顾雪柔抿唇一笑，“好，我让福管家帮你收拾房间。”临走前，叮嘱道：“奶奶睡下了，你们要是想进去看她，记得小声一点。”
“嗯。”
“嗯。”
温月瑶和顾星澜应下，看着她走远。
“我要回去看看奶奶，你要一起嘛？”顾星澜问。
“暂时不了，我要给苏漾打个电话，让她帮我照顾团子。”
听温月瑶提起团子这只小猫，顾星澜忍不住回想起过去，除了温月瑶以外，团子最黏的人就是他。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出声问：“团子离开这么久，应该会想我吧。”
想他？有吗？
团子每天吃好睡好，精神倍棒儿。
自从带它回公寓，温月瑶从来没见它表现出任何思念顾星澜的迹象，但看着眼前男人隐含期待的眼神，温月瑶到嘴边的实话转了个弯：“它……偶尔会对着门口叫几声。”
实际上是温月瑶每次出门上班，团子都会对着门叫。与其说是想念顾星澜，倒不如说是思念温月瑶。
不过，顾星澜也不去分辨温月瑶的话是真是假，只要她说出来那就是真的，“是嘛。”他顿了顿，状似随意道：“那我有空去看看它。”
温月瑶：“？”
许是温月瑶疑惑的神情太过明显，顾星澜怕她直接拒绝，转身快步离开了。
温月瑶：“……”
等人身影消失后，她才掏出手机和苏漾说明情况。
“行，我知道，你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团子的。”苏漾听完温月瑶的话，信誓旦旦地回道。
“需要我帮你送点东西吗？毕竟要住两个星期呢。”
温月瑶：“那你帮我送几件换洗的衣服。”
“没问题，我现在去收拾一下，晚上见。”
“晚上见。”
温月瑶挂断电话，恰巧顾雪柔来找她。
“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你……”顾雪柔双手紧握，低着头，迟疑着不出声。
温月瑶疑惑问：“怎么了？有事？”
顾雪柔长出一口气，说：“谢谢。”
“不用道谢，我是看在老夫人的份上才决定留下。”温月瑶垂下眼睫，语气平淡。
“我知道，但还是很感谢，奶奶临走前，不会有遗愿了。”
说起这件事，气氛陡然间变得很沉重，两人不再言语。
温月瑶越过顾雪柔，走向福管家打扫好的房间。
……
傍晚六点，苏漾开车来到顾宅，送完衣物就离开了，并没有在这久留。
关于方圆和方立国的事，陆家那边已经查明，有了不小进展，在和苏漾商量是由陆家来揭露、检举方立国，还是直接交给苏漾。
除此之外，苏漾还要安排人收集剩余的证据，确保方立国不会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温月瑶目送她离开，转身回了顾宅。
“需要帮忙的话，可以直接和我说。”顾星澜陪她一起漫步走着。
温月瑶：“不用，苏漾能处理好，再说了，还有陆家的人。为了陆明安的仕途，陆家绝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顾星澜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想让温月瑶轻松一些。不过既然她都拒绝了，顾星澜也不好多在这件事上纠缠，不然她会厌烦的。
想到这，他自然而然地岔开话题，谈起别的事。
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顾老夫人，仿佛只要不提，老夫人就还康健、就还像从前一样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们回家。
只是，客厅内除了打扫的佣人，再无老夫人的身影，空荡荡让人不得不打破幻想，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