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阳合上发展规划文件，抬头看了眼小奕。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脸上，像是在等待他的决定。
“我还没想好。”他说，“这段时间太忙了，得先把手头的事理清楚。”
小奕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轻轻靠在他办公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在她侧脸投下柔和的光影。
林海阳看着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江边的星光。那时的风、那瓶水、那一句“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吗”，像是一枚种子，悄悄埋进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下周有个会要开。”他轻声说，“之后可能要去一趟金城。”
小奕抬起头，“去金城？”
“是，市里安排我去参加一个座谈会。”林海阳顿了顿，“顺便……你也该带我见见你爷爷了吧？”
小奕微微一怔，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你想好了？”
“嗯。”他点头，“我想让他知道，我不是只会在办公室加班的人。”
飞机起飞时已是午后，舷窗外云层翻涌，阳光洒在机翼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斑。小奕坐在窗边，时不时低头翻看手机里的行程安排，林海阳则闭目养神，偶尔睁开眼睛看看前方屏幕上的飞行数据。
“你紧张吗？”她忽然转头问他。
“有点。”他坦白道，“第一次见长辈，总归要表现得好一点。”
小奕笑了，“我爷爷其实很好说话，就是喜欢听人讲实话。”
“那我就讲实话。”他说，“我会告诉他，我在努力把工作做好，也在努力成为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小奕轻轻握住他的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金城机场比苏江更热闹一些，出租车排成长龙，旅客们拖着行李匆匆赶路。林海阳和小奕打车前往酒店，一路上街景熟悉又陌生。他上次来还是两年前开会，那时候还没有疫情，现在出门都戴口罩，街道上也少了这些扫码测温的标识。
金城大酒店坐落在市中心，装修风格偏传统，大厅里摆放着几盆绿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小奕提前订好了包厢，服务员将他们引到二楼，推开门的那一刻，林海阳看见一位身穿深色唐装的老人正坐在主位，手里拿着茶杯，神情沉稳。
“爷爷。”小奕轻声唤了一声，拉着林海阳走上前。
老人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林海阳身上，眼神中带着审视，却不失温和。
“您好，我是林海阳。”他主动伸出手，“很高兴见到您。”
老人握了握手，力道不重却坚定，“坐吧。”
饭局开始得很安静，小奕给两人倒了茶，随后坐在林海阳身边。桌上摆了几道家常菜，清蒸鲈鱼、红烧茄子、青椒炒肉丝，还有一碗热腾腾的老鸭汤。
“听说你在香平市工作？”老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是的，香平市副市长。”林海阳点头，“主要负责疫情防控和民生事务。”
“疫情这几个月，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一开始确实很困难，但后来我们及时调整策略，加强舆论引导和物资保障，最终控制住了局势。”他语气平稳，语速适中，“现在正在推进复工复产，恢复社会秩序。”
老人听着，缓缓点头，“年轻人有担当不容易。”
林海阳笑了笑，“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句话问得有些突然，小奕在一旁微微紧张地看着他。
“我希望能继续为基层做点实事。”他说，“如果有机会，也愿意接受更大的挑战。”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丝笑意，“不错。”
气氛随之轻松下来，三人聊了些日常话题。林海阳谈吐得体，言辞诚恳，对答间既有分寸，也不失真诚。饭快结束时，老人甚至主动给他夹了一筷子鱼。
“吃点好的，别总是忙工作。”
小奕看着这一幕，心里松了一口气，嘴角忍不住上扬。
走出酒店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街道两旁的路灯亮起，映照出暖黄的光晕。小奕提议去附近走走，林海阳欣然答应。
他们沿着一条老街慢慢前行，路边的小店大多已经关门，偶尔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夜市喧嚣。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小奕缩了缩肩膀，林海阳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吗？”她忽然开口。
“哪天？”
“就是在江边，你说‘我们必须用事实回应质疑，而不是情绪’。”
林海阳笑了笑，“我记得。”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句话是你内心的真实写照。”她看向他，“冷静、理性、克制。”
“可今天呢？”他问。
“今天你让我看见了另一面。”她低声说，“你会紧张，也会认真准备见长辈，还会在吃饭的时候想着怎么回答问题。”
林海阳停下脚步，看着她，“因为我不想让你失望。”
小奕垂下眼帘，脸颊泛红，忽然踮起脚尖，轻轻靠在他的肩上。
他没有躲开，而是伸手轻轻环住她，掌心贴着她的背，感受她的心跳。
“林海阳。”她轻声叫他名字，“我知道你现在很忙，也知道你的责任很重。但我想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他低头看着她，月光洒在她脸上，让她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小奕。”他声音低柔，“你是我坚持的理由之一。”
他们站在街角，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打破这份宁静。林海阳缓缓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小奕闭上眼，嘴角浮现笑意。
“我们回去吧。”她说。
林海阳点头，牵起她的手，沿着街道慢慢往回走。路灯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永远不会分开。
回到酒店，小奕站在电梯口，望着林海阳，“明天还有会。”
“嗯。”他点头，“我去送你。”
电梯门缓缓打开，小奕走进去，林海阳站在外面。
“晚安。”她说。
“晚安。”他回应。
电梯门即将关闭的一瞬间，她忽然伸手按住按钮，探出头来，“林海阳。”
“嗯？”
“你知道吗？”她眼中带着笑意，“我觉得今晚的月亮特别美。”
电梯门缓缓合上，林海阳站在原地，看着数字一层层上升，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走来。
林海阳转身，准备回房，却发现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小奕的信息：“我爱你。”
他站在原地，手指停在屏幕上，片刻后回复了一个爱心符号。
电梯还在往上运行，灯光稳定闪烁，小奕靠在角落，心跳却比刚才更快了一些。
走廊尽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海阳回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