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掬起一捧水,入手沁凉,倒影出她的小圆脸。
但她也确实脚踏实地站在了海面上,甚至蹦蹦跳跳都没问题。
放眼望去,“地面”一片碧蓝。
天与其说是白色的,实际上是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原本的天空。
海天相接,又因为截然不同的颜色而泾渭分明。
四周空茫,和她一道进入秘境的三人不见了踪影。
她依稀记得自己在被传送过来时,被人推了一下。
季昭忽然想起药王鼎不见了,她来这里之前是抱在怀里的!
她急得团团转,最后在海的深处发现了不断下沉的药王鼎。
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中。
季昭呜咽一声,趴在镜子一样的海面哀悼自己刚收的宝贝。
“到手都还没焐热呢!”她恨恨锤打海面,“还我药王鼎!”
说完,四周安静如常,没有半点反应。
季昭趴了会儿,随后掏出一块灵石放在水面上。
果然,灵石也沉下去了。
接着她又掏出了梳子,甜糕,杯子和她的小被子,啊最后一个不行。
季昭把小被子重新塞进兜兜里。
她把前面几样东西都放在水面上,不出意料地都沉了下去。
所以只有死物才能沉下去。
季昭坐在水面沉思,那这样又有一个问题了:尸体能不能沉下去?
照理说,尸体也算死物吧?
还有,药王鼎内关着很多蜉蝣,那到底是死物内关着活物也能沉下去,还是蜉蝣已经死了,所以能跟着沉下去?
坐着干想肯定不行,季昭站起来拍拍屁股,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前进。
走在云海间,时间也失去了意义。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景色一成不变,季昭根本不知道走到哪里了,也感觉不到累和饥饿。
然而心中的疲惫和焦躁却像杂草一般疯涨。
难免心浮气躁。
季昭知道这样不行,于是又停下来,仰躺在水面上,看天上的云。
这一路上都没遇到一个活物。
更奇怪的是,在这方天地里,提示也没有反应。
难道又是活的不成?
可是同一招用两次是不是太没有创意了?
季昭想,要是她的话,就把海当做天,天当做海,海与天倒转,让海水逆流倒灌,狠狠惊别人一大跳。
不不不,这样也很老套。
应该让一些人呆在天上,一些人呆在海上,但实际上,只是海面和海面之下,云上和云下,一线之隔而已!
季昭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尝试第二种办法。
她拿出三师兄准备的强力爆破符和“师姐”“救我”两把小木剑,把符分别贴在两把木剑上,准备天上水里都炸一下试试。
但转念一想,离得近还能驱使木剑,但万一又像那些东西一样掉进海里,断了联系怎么办?
未免万一,她先翘起小拇指,唤出荧惑的红线,然后拿出一支笔,末端绑好红线,才最后投入水中。
笔缓缓沉入深处。
红线也不断延长。
季昭开始好奇,是水深一点,还是红线长一点?
她之前实验过,用红线绑木桩,那种高度到她鼻尖,需要三个她才能抱住的木桩。
结果足足绑了一百圈,她都绑得不耐烦了,红线似乎无穷无尽。
结果是红线长一点。
季昭费了点时间,将笔从水面拉出来,发现整支笔依旧干燥,一点水汽都没有。
她不信邪,捧起一团水往自己脸上泼。
海水冰凉,她一个激灵。
难道是表面有水,其实底下是空的?
那也不对,无论上去下来,只要表面有水,笔就一定会湿!
季昭先把飞剑的事搁置了,拿出自己的小舟,在船头船尾绑好红绳,同样往下放。
很快船就顺利触底了。
她拖着小船随便跑了一圈,看能不能捞点线索上来。
这一试,还真有点东西。
季昭的小拇指一重,顿时心里一喜,连忙把小舟往上拉。
离得越近,季昭越能看清楚小舟上的一道黑影。
那居然是个人!
季昭连忙趴在水面上仔细看,忽然惊声道:“大师兄?”
图南一身白衣,双眼紧闭眉心微皱,高大的身形躺在小舟上,两条长腿还耷拉在外面。
季昭连忙加快速度想把人拉起来,可刚碰到水面,红线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怎么都拉不上来。
想到沉底的都是死物,她不可抑制地一阵心慌,于是用力拍打水面,焦急呼喊:“大师兄!图南哥哥!快醒醒呀!”
图南猛然睁眼,看向云海的远方。
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他……
云海上,许多修士都在寻找破局之法。
图南是第一个抓完足够数量蜉蝣,进入秘境的修士,但传送时间比其他修士都长。
在这期间,他好像睡了很长一觉,醒来时,感觉身体缺了一半,很不爽快。
“图南道友,你还好吗?”一旁,无尘温声询问。
他是在进入秘境之后才找到图南的,真真是松了一口气。
这魔头没有杀人……
图南揉着额头,低声说:“挺好,多谢。”
无尘一顿,不由微微睁大眼睛来表达自己的惊讶。
刚才图南对他道谢了?
他不由严肃了脸色,沉声问:“你不是图南,你是谁?”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图南。”图南露出一个清澈且疑惑的表情。
这很不图南。
无尘更是表情微妙,感觉自己的光头都炸起了鸡皮疙瘩。
虽然他和图南相处不久,可图南这个人的表面性格比较好懂。
要是放以前,无尘说这话,图南就会直接朝他砍一刀,然后说“来试试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的这种话。
现在眼前这个图南,简直斯文有礼得过分!
无尘心想肯定是出什么问题了,艰难地问:“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特别是脑子?”
图南听出来对方这是在含蓄地问自己脑子是不是摔坏了。
其实他也觉得不对劲,自己什么时候性格这么温和了?
但他现在就是非常平静,与世无争的那种,一丝一毫打架斗殴的兴趣都没有。
他很诚实地说:“谢谢你的关系。其实我感觉身体里好像缺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