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谷秀大声道：“当然没有！”
一声惊呼吸引了其他人朝她们桌看过来。
罗谷秀红着脸捂着嘴，又变得小声：“主要是我也不知道你要用什么食材啊！”
她只会打鸡蛋和揉面团这种力气活，剩下的时间都翘首以盼的等待夏荷投喂，哪里会关心食材和配比？
罗谷秀认为自己小小的脑瓜里，根本装不下那么多。
夏荷松了口气，作为参赛的压轴糕点，还是出发前和老祖宗共同研究了一夜才敲定配方。
回到现实中，也只在当天赶车前做过一次。
夏荷第一次临时抱佛脚，心中除了对手艺的自信，还有点对未知的期盼。
她很期待大家看到这款糕点时的表情。
从国营饭店出来后，俩人回到招待所，好巧不巧在楼下碰到了首都食品厂的郑航。
“夏荷同志，恭喜你拿了第一。”
罗谷秀在旁边嘴巴张得老大，半晌才回过神来：“夏荷，你是第一！天啊，我知道你强，但没想到你这么强！”
“不行，我要去给厂里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天大的喜讯！”
罗谷秀自说自话完，赶紧去前台借电话，完全没考虑到话费的昂贵。
夏荷望着她欢腾的背影笑了笑，转头对郑航道：“谢谢。”
郑航确实没想到，夏荷拿了这么高的分，居然连跟同伴都没炫耀过，谦逊低调的品格，恐怕连他都做不到。
这一刻，他心中升起一丝敬佩，也更加坚定让夏荷去首都食品厂工作。
郑航试探地问道：“夏荷同志手艺这么好，有没有考虑换个地方发展？”
话一出口，夏荷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反问道：“郑航同志应该听说了香江食品厂给我开出的条件，那首都食品厂呢？”
郑航有些为难，香江的条件他们厂是绝对开不了的。
但他不死心地劝道：“首都的发展前景更好，如果你愿意，食品厂也会倾尽全力培养你。”
夏荷眉梢上扬，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在给她画饼呢？
“那我考虑一下。”
郑航很欣慰，以为是自己的这番说辞打动了夏荷，连忙道：“嗯，你天赋很高，大师傅一定乐意收你为徒，到时候咱们就是师兄妹了！”
夏荷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摆起了职业假笑。
送走郑航，罗谷秀的电话也打完了。
她后知后觉地拍着胸口：“还好我说得快，没想到电话费这么贵！唉，也不知道他们听清了没......”
桔城食品厂。
厂长办公室内，夏厂长握着听筒激动不已，他原地走了两圈，直接冲到研发部办公室。
“大师傅！”
正在喝茶的大师傅被他吓得差点呛到嗓子眼，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一惊一乍像什么样子！”
夏厂长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此刻必须找人分享他的喜悦。
“夏荷第一轮，拿了第一！”
“好好好，夏荷果然没让我失望。”大师傅笑得脸上的褶皱都舒展开来，人一下年轻了五岁。
“不愧是我女儿！你知道第一意味着什么吗？咱们桔城食品厂可是赢过了三大厂！”
大师傅当然清楚，高兴之余他又担忧起了第二场。
薄脆的口感自然没话说，那是一等一的好。
可第二轮的糕点，直到临走前夏荷还没有敲定。
若是随便选一个拿出来，还真不一定能再赢一次，若是三大厂后来居上，分数反超也不是没可能。
刚年轻五岁的大师傅深深皱起眉头，再次老了十岁。
夏厂长当然清楚他的担心，安慰道：“相信夏荷，她以前说过，从不打没准备的仗，咱们既然帮不到忙，只管在厂里等消息就行！”
大师傅怅然道：“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日清早。
罗谷秀破天荒的比夏荷先醒过来。
没办法，她实在是太激动了，一想到今天是决赛，关乎到桔城食品厂的荣誉和牛舌饼配方的去留，她的小心脏怦怦乱跳。
趁夏荷还没醒，她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拿上钱和票出了门。
和昨天中午一样，罗谷秀来到国营饭店打包了清淡的面食，买了两个茶叶蛋。
排队结账时，听前面的人说海城有座灵验的寺庙，她顿时有些后悔昨天没有去拜一拜。
拿着早餐回到招待所，夏荷才逐渐转醒，看见桌上热气腾腾的早餐，心中不知有多熨帖。
“秀儿，你对我也太好了。”夏荷感动到要扑过来。
“脏死了，快去洗脸刷牙！”罗谷秀推着她去洗漱，自己则把早餐放在桌上一一摆好。
等夏荷出来一看，茶叶蛋的壳都被她剥开了。
向来做惯了独行侠，头一回体验到了同伴的好，秀儿平时大大咧咧，没想到关键时刻却靠谱又细心。
“等今天比完赛，我再请你去供销社吃顿好的！”
罗谷秀摇摇头：“咱们还是节约点。”
夏荷知道她心疼钱，也不勉强，想着等出了结果再庆祝也不迟。
不知是不是被罗谷秀影响了，此刻她也因为激动，四肢像电流划过般酥酥麻麻。
俩人收拾好食材，赶往食品工业协会的考场。
前一日淘汰的人太多，今天只剩三大厂的代表和夏荷。
负责监考统计分数的孙庆阳见到夏荷就是两眼一黑。
他昨天回去翻来覆去想了一下，夏荷既然敢这么轻易拿牛舌饼的方子做赌注，八成心中早有成算。
为的就是借这个由头来参赛！
孙庆阳真是服了，他好歹也是三十岁的人，居然着了个小丫头的道！
偏偏这小丫头手艺卓绝，得到了三大厂所有大师傅的青睐。
牛舌饼的方子，看来是很难拿到手了。
“请四位食品厂代表拿好食材，入场。”
今天的考场和昨日半封闭式不同，现场摆了四张案板，前方是三位评委的席位，后方则是来看比赛的观众。
有昨日比赛失利的各厂代表，还有海城供销社的领导，以及臭着一张脸的季依芸。
她倒是不想来看夏荷比赛，可这两天大多数时间都耗费在夏荷身上，季父给她的任务是半点没做。
季依芸只等比完赛，和获得第一的食品厂大师傅去套套近乎。
“你们说，那女同志今天还能拿第一吗？”
“我看悬，昨天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同志，怎么可能胜得过经验丰富的三大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