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脸震惊地望着萧允,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只无声落泪。
萧允漠然地望着她。
他对萧珏的忍耐早就到了极限,若非皇后护着,他早将她送走了。
“母后,儿臣知你心软,但心软也要有个度。现在儿臣和珏儿之间,你只能保一个,你自己选吧。”
皇后看着他,神情悲痛,眼眶通红。
最终,还是伸手抓住了萧允的手,不让他去找皇上。
她知道,以萧允的疯批,以嘉明帝对他们母子的冷漠,他若主动开口求废太子之位,皇帝定会答应的。
端王和宁王虽已死,五皇子虽已被贬去偏远封地,六皇子虽年纪尚小,但只要皇帝想,他总能找到继位者。
他早就想除掉他们母子三人,若非萧允能力出众,在朝堂在民间素有威望,只怕他早对他们动手了。
她虽疼爱女儿,但在女儿和儿子之间,她必然选择儿子。
看皇后一副心碎欲裂的样子,萧允叹了口气。
“母后,我现在将珏儿送去寺庙,好歹她还活着,你想她了可以去寺庙见她。”
“若是任她在京中胡作非为,总有一天你见到的只会是她的尸体。”
天子作恶多端都会被反噬,更何况萧珏只是一个公主。
皇后哭泣良久后,只能含泪点头。
三日一晃而过,很快到了拓跋清和萧宜回北渭的日子。
皇帝拖着病体,携了妃嫔和朝臣送别两人。
宋轻瓷作为两人朋友,也跟着萧允一起给两人送别。
萧珏也来了,只是她满脑子都想着要被送去寺庙之事,心里满是不甘和怨愤。
她心知现在嘉明帝虽仍是皇帝,但萧允早就掌了实权,将她送去寺庙之事,若无萧允点头,根本不可能成行。
甚至,将她送去寺庙修行的提议,都有可能是萧允提出的,就为了维护宋轻瓷。
萧珏幽怨地看了一眼萧允,后又目光愤慨地看向宋轻瓷。
外面都传她是萧允的福星,同样,她也是自己的灾星。
自她出现后,自己与萧允的兄妹情就淡了不少,她再也不是那个被萧允捧在手心里的妹妹了。
他捧着的人,变成了宋轻瓷了。
只有宋轻瓷死了,萧允才会变回那个对自己无限宠溺的哥哥。
萧珏看着宋轻瓷,暗暗握紧了双拳,眼里迸出了杀意。
芄珏身侧,谢清越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她。
谢清越与萧珏认识时间虽不长,但对她这目光已经很熟悉了。
每当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表明有人要遭殃了。
谢清越很清楚,萧珏若想动宋轻瓷,一定会拉上自己。
经过自己被毁容,被封公主,哥哥差点当驸马之事,她明白了宋轻瓷对萧允的重要性。
经过几日前的事,她也明白,萧允为了宋轻瓷,已经不打算容忍萧珏了。
自己如果帮萧珏对付宋轻瓷,很有可能会连累谢家。
她想从萧珏的贼船上下来。
想到与宋轻瓷的交易,谢清越有些犹豫了。
让萧珏落水万一出现意外,萧珏死了或残了,或者发现了她的意图,她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反正,她就要被送去寺庙了,被严加看管后,她的手应该伸不进京城,她属实没必要多此一举。
想到此,她看了眼宋轻瓷,正巧,宋轻瓷也正看着她。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宋轻瓷眼神清明澄澈,似是已洞穿了她的想法;谢清越眼神闪躲,有些不安地避开她的目光。
很快,拓跋清带着萧宜上路了。
目送着车队消失在视线之后,嘉明帝带头回去。
宋轻瓷轻拉了下谢清越的衣袖,两人都放缓了脚步,落在了最后。
宋轻瓷压低了声音问:“后悔了?”
谢清越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前方萧珏的身影。
“她都要被送走了,我觉得没必要再对她做什么了。”
宋轻瓷嗤笑一声。
“有皇后和太子在,她随时可能回京,你与她同为公主,一辈子都摆脱不了她。”
“你信不信,她一回去就会寻死觅活不愿上车?而且,她一定会让你帮忙想法子除掉我。”
谢清越无言以对。
这几天,萧珏得知要被送去寺庙后,确实每天都在公主府里发疯打砸,并连日宣她进府,要她帮忙想办法。
可这是皇帝和太子的意思,皇后似乎也默许了,她一个没有皇室血缘的公主有什么办法。
她想不出,萧珏便分外恼怒,当着她的面虐杀下人杀鸡儆猴。
她确实担心萧珏在寺庙里关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她沉默良久后点头:“罢了,我听你的,只愿你别坑害我。”
宋轻瓷冷笑:“放心,我比你更恨她。”
谢清越以送别萧珏之名,跟她一起回了婉宁公主府。
才到府门口,就看到整装待发的马车,萧珏当下便变了脸色。
进了府门,她又开始打砸起来。
房内刚换的古董摆设,霎时间便变成了碎片,地上也狼藉一片。
萧珏想了三日,都没想到法子,刚刚借着给宜宁公主送别,想在皇帝和太子面前求情,可他们看都没看她一眼,皇后倒是看了她好几眼,可一送完人还是头也不回就回宫了。
她现在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一般。
抬头看到静立在一侧的谢清越,萧珏上前抓住了她的手,有些急切地问道。
“清越,你想到让我不用去寺庙的法子了吗?”
谢清越抬头看了眼屋外的太阳。
外面太阳高悬,已近正午时分,这是宋轻瓷和她约定好的时间。
“公主,若是你此刻出了事故,重病或重伤缠身,想必皇上不会在这时强行将你送走。”
“寺庙里的大夫,哪有宫中的太医靠谱,你可以借养病留在公主府。”
婉宁公主一愣,随即皱起了眉。
“不成,病总有好的一日,待我病好了,不还是得去寺庙,你帮我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谢清越叹了口气。
“公主,不是我不想,只是时间紧急,我确实想不到更好的法子。”
“公主不如先用生病的苦肉计拖延几日,兴许这几日咱们便能想出一劳永逸的法子来,更说不定,拖过了几日,舆论散去,没人记得公主做过的事了。那时候,皇上也有理由收回决定。”
萧珏虽然不愿,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
“好吧,那你觉得什么事故比较好?割腕,中毒,上吊,撞柱……”
谢清越唇角勾起一抹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
“落水。这样不用担心身上留疤,也不用担心体内留毒,只要抢救及时,你可以毫发无伤。”
萧珏双眼一亮:“还是你聪明。”
说罢,迫不及待就拉着谢清越去了湖边,然后当着她的面,跳进了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