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仁要干造纸厂这件事,很不被沈祥瑞看好,就连一向支持他的小皮和张志军他们俩也对秦淮仁表示了怀疑。
这倒不能怪村民们,谁让他们都是没有文化和知识的农民呢,企业营销还有往外销售纸张的事情,他们压根不懂,还真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除了种地别的一概不懂。
尽管秦淮仁带着村里的人,已经先富了一次,但是吧,农民那种浅薄的见识,你要是没有让他们见到切实又真实的例子,那他们都不会选择相信。
特别是他们村里的侯森,已经因为干造纸厂干得自己身无分文了,现在,除了一家空壳子厂址,再也没有什么了。
秦淮仁偏偏不信邪,骑着自行车就来到了已经门可罗雀的造纸厂前。
大门上还贴着一张白纸黑字的告示。
“本造纸厂因经营不善,企业亏损面临倒闭,现急需资金周转。现将厂房出售,价格面议,望来往人员相互转告。”
秦淮仁正要进去的时候,被一个扫地的大爷给拦在了外边。
“小伙子,你这是要进造纸厂找谁啊?”
秦淮仁看着这个扫地大爷如此用心,一脸紧张惊愕的样子,有点担心地拉住了他的手。
“哦,我是来找这个厂长的,厂长还是侯森吗?”
那个大爷点了点头,说道:“对,还是侯森,但是啊,我劝你还是别进去了。这个姓侯的,脑子受刺激了。天天在里面喝酒抽烟,债主们都上门好几次了,他总是推脱过几天还钱,就是还不上。本来吧,他造纸的手艺不错,家里的三个小子也跟着他干,可就是啊……太爱赌博了,说是要出售资金周转,还不是还赌债啊!你最好别进去,搞不好把你打出来。他这破厂子要价高着呢,稍微低一点就都给轰出来了。”
看来,这个侯森的名声是真臭了,自己在村里混不下去,只能出来干造纸厂。
本来挺好的造纸手艺,却被他这烂赌的坏习惯给带坏了,不仅没有挣到钱,反而亏本成了烂企业。
就连一个门口扫马路的老头,都看不惯侯森了,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秦淮仁点了点头,对扫马路的大爷说:“大爷,谢谢你的提醒了。不过,我没事的,我跟侯森侯厂长是一个村子的,我曾经是他的村长,不会不给我面子的。”
一听是这么个关系,那个老头也不再阻拦了,只是象征性地又提醒了一嘴。
“年轻人,既然你们是一个村的,还是干群关系,那我不拦你了,你去吧!不过啊,这会儿啊,估计正喝闷酒呢,你小心点。”
老大爷说完,就扛着自己的家伙事去对面打扫卫生了,看他干活认真卖力的样子,就知道这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民。
秦淮仁进去了,还真让老大爷猜对了,侯森正自己一个人就着一碟子花生米和一碟子咸菜喝白酒,那种似醉非醉的状态就像是个酒仙。
“侯叔,我来看看你了,又自己一个人喝闷酒了。”
侯森一看是秦淮仁,他就没有好态度了,一脸嫌弃地喝了一口白酒,对着秦淮仁开始了揶揄。
“你小子,秦延良家的大小子。你说你,不在家里搞你的蔬菜大棚又不在省城弄你的什么饲料,你来我这里找我干嘛?吃饱了撑的啊你,是不是来我这里看我的笑话来了。哼,你小子就没安好心,村干部让你给拿了,我干个祖宗传下来的手艺也干坏了,你……你给我滚。”
侯森没有好语气,对着秦淮仁毫不留情面地就怼了出来,以前自己是村干部,对着秦家这个村里最窝囊的家庭那是随意踩踏。
如今,自己不再是村干部了,自己曾经踩踏的秦淮仁还成了村里最有出息的人。
在侯森看来,就是来看自己笑话了,所以,压根没打算给秦淮仁好脸看。
“侯森,我叫你一声叔叔,那就不是白叫的。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个村里的人啊,都一起几十年了,虽然,关系不怎么样,但是,好歹远亲不如近邻。你啊,误会我了,我秦淮仁不是那种得势报复的小人。我找你是有正经事的。”
侯森的酒劲上来了,说话也跟着打起了结巴,一字一顿地问道:“好小子啊,你不看我笑话!哼……那你找我什么事,难道对我来说是好事?”
“你说对了,侯叔,真的对你来说是好事情!我秦淮仁在省城干了一家占股百分之六十的饲料厂,还挣钱了。但是,我不是忘本的人,我没有忘了咱们村的乡亲们,我找你来,就是冲着你做纸的手艺来的,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也想办一家造纸厂,就用你的这个地方。放心,我不会让你掏一分钱的,你是造纸的专家,你愿意不愿意用你的厂房、设备还有你的手艺来跟我一起干!放心,算你一股,挣了钱按照股份分钱啊!”
秦淮仁认认真真地把话都说了出来,自己的想法很明确,就是铁了心要干企业,把造纸厂给干起来。
侯森又看了眼秦淮仁,他的眼神告诉了侯森,这不是开玩笑的。
饶是如此,侯森还是不太相信,也不相信秦淮仁会真的不记仇。
“呵呵呵呵呵……你小子说的是真的?我怎么不信啊,换做别人呢,我以前那么欺负你们家,你们家要是正常的话,早就把我往死里踩了。”
说完,侯森又把酒瓶子抬起,狠狠地喝了一大口,也许是自己真醉了,也有可能是喝得太多太急,一口下去把侯森呛到了,咳嗽不止。
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又看着秦淮仁,冷哼着不当回事。
“没事,侯叔,你慢慢考虑!等你酒醒以后,你再想想我的话,我这么做对你,对我,对咱们村子都是好事。”
秦淮仁的话说完了,刚要走,就被侯森喊住了。
“秦淮仁,你少啰嗦,是爷们你就给我站住了。”
秦淮仁还真就站住了,跟侯森四目相对了许久,侯森恶狠狠地盯着秦淮仁,一直看他就像要把秦淮仁生吞活剥了一样。
“呵呵,秦淮仁,你有种,我服你小子了。但是,我只跟看得起我的人合作。你小子,要是真看得起我侯森,那你就……把我这半瓶酒一口气,闷了!”
没想到,侯森竟然会给秦淮仁整上这么一出,秦淮仁看着半瓶子酒,又看着醉醺醺的侯森,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秦淮仁,你喝不喝?喝了,就是看得起我侯森,咱们以后就是朋友。要是不喝,我不拦你,你滚蛋,也别跟我说合作入股的事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淮仁看出来了侯森是真的说酒话了,只是不知道,他说话是否算数?
可是,秦淮仁又舍不得这个做纸张的行家,也只能希望,侯森酒后吐真言,说话算数吧!
“好,侯森叔,我秦淮仁还真没跟你喝过酒呢!不过,今天这酒我可以喝,但是,你说话算是不算数?”
侯森被秦淮仁的话夹起来了,还以为秦淮仁怂包了,就说道:“说话算数,你要是都给我喝了,我就认你,你就看得起我,那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秦淮仁也跟着豁出去了,从侯森的手里把白酒夺了过来,二话没说,咕咚咕咚地就把半瓶子白酒硬生生地喝进了肚子里。
酒喝完了,他也难受地趴在地上干呕,这么烈的酒,不仅烧胃,更让秦淮仁头疼,连打出来的嗝都是浓浓的酒味。
侯森看秦淮仁给足了自己的面子,也就把秦淮仁扶了起来,夸赞说:“好小子,秦淮仁,我就按你说的,厂房喝设备还有我自己的手艺,都跟你入股了。你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谁让你看得起我侯森呢!就冲你喝了酒,从今往后,只要你不让我做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事情,那一切的一切,我都听你。”
“呵呵,那……那这酒,我没……我没白喝。”
秦淮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获得了侯森的尊重。
当晚,秦淮仁就带着侯森到了村大队部,跟小皮和张志军以及其他几个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碰面了。
就是一起商量着干造纸厂的事情,把大家伙的顾虑和想法放到一起碰一碰,对一对,凡事都拿到台面上来解决。
被拉入伙的侯森,也是言无不尽地把自己家祖传下来的造纸手艺给大家伙普及了一下。
从草浆纸到木浆纸的区别,到选材料和混纸水,还有晾晒烘烤等等多个方面说得很详细。
在场的人都挺入迷了,也渐渐地开始接受秦淮仁造纸厂的建议了,感觉能干。
最后,几个人一商量合计,造纸厂的股份被分成了五份,还是秦淮仁拿大头,占股四成,侯森没有钱投资只能靠技术占股百分之十五,其他的三家出人出钱也各占股百分之十五。
就这样,在秦淮仁的号召下,造纸厂又恢复了营业,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农民一阵忙活,费劲了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