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下连滚带爬,话都说不利索,手里哆哆嗦嗦攥着一封烫金帖子:“少、少主!宫…宫里来人了!皇、皇上密诏…让您…即刻进宫!”
凛尘心头“咯噔”一下,警钟狂响。
皇帝老儿的密诏?偏偏是这个节骨眼?
他娘的,绝对没好事!
周灵儿那丫头露馅了?还是龙脉核心那事,被老狐狸闻到味儿了?
“慌个屁!”凛尘声音压低,透着股寒气,“拿来!”
密诏入手,一片冰凉。上面除了皇帝的私印,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那股子不容置喙的威压,却扑面而来。
“林凡,凛忠!”凛尘低喝。
“少主!”林凡,还有一名身形略显佝偻、气息却精悍的老者——凛家大管事凛忠,应声快步上前。
“我进宫一趟。”凛尘将密诏拍在桌上。
“我不在,家里头,凛忠你盯着。暗夜之鸦,全部潜伏,随时接应。宫里万一有变,按老规矩,立刻撤!”
“少主放心!”凛忠苍老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狠劲。
叶凌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素手摊开,几枚颜色各异的丹药,一枚不起眼的小玉符静静躺在掌心。
“龟息丹,暂压气息。匿踪符,关键时或可争取片刻。”她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平时多了点什么,“周灵儿那块玉佩,放我这儿。”
凛尘点头,把那雕花玉佩递过去。这玩意儿,现在绝对不能带。
换上一身相对不起眼的锦袍,凛尘调整了一下呼吸,独自跟着传诏的内侍,往皇宫深处去了。
宫道上,禁卫比往日森严了不止一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那些禁军士卒,一个个跟喂不饱的狼崽子似的,四下里逡巡。空气里那股子压抑,几乎凝成了实质。凛尘能感觉到,暗地里,起码十几道晦涩的气息,死死锁着他。
这排场,给老子下马威?还是真出了什么天大的篓子?)凛尘心里冷笑,脸上却平静无波。
御书房。
明黄烛光遍洒,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
皇帝周渊一身常服,高坐龙椅,指间摩挲着一方玉玺。他面容威严,不怒自威,那份深不可测,压得凛尘胸口发闷。
“臣,凛尘,参见陛下。”凛尘躬身,礼数周全。
“凛爱卿,平身。”周渊声音不高,字字句句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赐座。”
内侍搬来锦凳,凛尘谢恩坐下,垂首敛目。
皇帝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端详他,又像是在琢磨什么。
好一会儿,周渊才徐徐开口,语调平缓,听不出半分喜怒:“凛爱卿,近来京中诸事繁杂,朕倒是许久未曾召你入宫了。”
“为陛下分忧,臣之本分。”凛尘答得滴水不漏。
“嗯。”周渊微微颔首,话锋毫无预兆地一转,问得漫不经心:“朕听说,十二公主灵儿,近来与爱卿你,走动颇为频繁?”
来了!凛尘心里一跳,这老狐狸,果然是冲着周灵儿!
(妈的,一上来就点炮!这是在诈我,还是真捏着什么把柄了?)
凛尘面上不显分毫,微微躬身:“回陛下,十二公主殿下心系天下,对朝中一些积弊颇有忧虑。曾几次召见微臣,询问些许民间疾苦,以及……一些国策推行之事。”他巧妙地把周灵儿的举动,往“忧国忧民”上引,半个字不提刺杀。
“哦?忧思国事?”周渊嘴角勾起一抹难辨意味的弧度,盯向凛尘的压力却骤然加重,“那她……可曾向爱卿提及,对朕,对这周氏江山,有何不满?”
随着皇帝这句问话,御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那无形的压力,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皇帝又追问一句:“朕还听说,近来宫中,有些不安分的风言风语,似乎也与灵儿有些牵扯。凛爱卿,你可知道些什么?”
凛尘脑中念头飞转,这老狐狸,果然不好对付。直接否认,反而显得心虚。
他略作沉吟,才谨慎答道:“陛下明鉴。公主殿下毕竟年少,对国事理解或有偏颇。她所忧虑的,更多是朝中某些臣子尸位素餐,以及……太子殿下的一些举措,公主似乎觉得……有悖圣心,恐会动摇国本。至于对陛下和皇室,臣从未听闻公主有任何不敬之言。”
这番话,认了周灵儿的“不满”,却又巧妙地把火引向太子和朝臣,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周渊听完,眸底精光一闪即逝,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凛尘,那份审视,几乎要将他里里外外剥开来看。
“太子公……”皇帝意味深长地拖了个长音,随即又转了话头,提起另一桩事:“说起来,上次三皇子府之事,若非爱卿及时洞察,揭露那逆贼勾结邪教的图谋,后果不堪设想。爱卿这份忠勇,朕,是记在心里的。”
他嘴上说着赞许凛尘的“忠勇”,那语气,那打量,却像是在掂量一件来路不明的物件,细细观察着凛尘的每一丝反应。
(老狐狸,这是在敲打我?还是在试探我跟三皇子那破事,到底牵扯多深?)凛尘心中冷哼,面上却诚惶诚恐,感激涕零:“陛下谬赞!为君分忧,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御书房内,一时又陷入了死寂。君臣二人,一个高踞龙椅,心思如海;一个垂首而立,暗藏锋芒。
就在凛尘以为皇帝的盘问要告一段落,周渊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平添了几分不容置喙的森寒:
“凛爱卿,京城龙脉,乃我云境国运之基。最近,这龙脉……似乎有些异动。”
皇帝的视线,如利箭般钉在凛尘身上,仿佛要刺穿他魂魄深处的每一个隐秘。
“你对此,有何看法?”
凛尘心头狠狠一抽,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皇帝老儿这话,问得太他妈的毒了!
龙脉异动?
这老狐狸,鼻子比狗还灵,肯定是察觉到什么了。
御书房里的空气,霎时冷得能把骨头缝都冻住。
那股无形的压力,几乎要将凛尘的骨头都压碎。
他能感觉到那股压力,皇帝那探究的意念,几乎要将他刺穿。
(这是在逼老子摊牌?还是仅仅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