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西岭和叶西安一头雾水,连连摆手说:“大哥,我们什么都没干。”
“这回是真的什么都没干。”
叶西洲盯着两人许久,直到两人撑不住,咽了口唾沫,缓缓跪下。
“大哥,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说着,两人抱到一起,声音带着哭腔说:“我们是真的知道错了,大哥对不起,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叶西洲没说话,把目光从两个弟弟身上挪开,转而看向被打的叶星辰。
“你两位嫂嫂都在这,你是要求哪位嫂嫂救你。”
叶星辰伸手往孙有仪的方向抓去。
“三嫂,救我,我快要被我大哥打死了。”
孙有仪顺势接住叶星辰的手,去求叶西洲说:“大哥,小妹年幼,犯了什么错要打成这样,不如先送小妹回去,请个大夫过来看伤,之后再慢慢说。”
叶西洲未听,只吩咐:“把秋姐儿带下去。”
“是。”
琳琅上前,要从孙有仪怀里接走叶知秋,但孙有仪松开叶星辰的手,也避开了琳琅的手,灵活的退到一旁:“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动我的姐儿。”
“让你把姐儿交出去,是因为她年幼,你若不怕吓到她,就只管抱着她在这听。”
孙有仪紧紧抱着女儿,眼神死死看向叶西洲,可叶西洲只盯着她面前三尺处的地板,并不与她对视,她只好又去看叶西安,可叶西安早已从叶西洲的话中反应过来,叫她放下叶知秋。
孙有仪不可置信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叫我把亲生的女儿给外人!”
叶西安说:“这是侯府,是我生养长大的地方,这里的人,不是外人,你不用担心他们会欺负秋姐儿。”
“其次,我和二哥经常被大哥审,被大嫂问,长兄长嫂于幼弟幼妹,好比人对自己的五指,再清楚不过。”
“我逃不过大哥大嫂的五指山,二哥二嫂也没赢过,你也一样,做了什么就老实交代吧,我们这一脉的家法,不分男女,也不论姑娘媳妇,你看看星辰就知道了。”
叶星辰适时哼唧一声,孙有仪说:“可我什么都没做,你大哥要我交代什么,而且我们都已经分家了,这样大半夜的叫我们来,你都不问问吗?”
叶西安推着叶西岭往边上挪了挪,对孙有仪说:“分家了,我也怕我大哥打我,问我也帮不了你,你还是赶紧把秋姐儿给出去吧,省得吓到她。”
孙有仪一阵无语,看了看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叶星辰,带着不忍,把女儿交给琳琅。
“好秋儿,娘亲有点事,一会儿过去接你。”
叶知秋有点不愿意,经孙有仪方才的情绪影响,她这会儿已经不太愿意和孙有仪分开了。
可孙有仪也知道,如果不放女儿离开,那她恐怕就真的要看着自己被审了。
想到这,孙有仪狠狠心,把脸背过去,让琳琅快点抱着孩子离开。
孩子刚跟琳琅走到院子里,就哭出了声音,孙有仪想追过去,被平阳侯府的侍卫堵住了去路。
孙有仪回身冲着叶西洲大喊:“你们平阳侯府好大的威风,要我们分开我们母女做什么!”
“还有你!”孙有仪推倒叶西安:“你个没用的,你的妻儿被人欺负,你都不站起来说两句!”
陈玉珠看着孙有仪发疯,以防她伤到自己和女儿,带着叶芷惜往后退了几步。
叶承钰也顺势挡到自己母亲和妹妹前面,撩起衣裳跪下。
叶承璋和叶承钧对视一眼,一左一右跪到叶承钰身旁。
叶西洲看了一下,没说话,因为在他看来,叶承钰确实该罚,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去挤羊肠小道。
而至于叶承璋和叶承钧,则是兄弟情深,没什么好说的。
叶西洲示意赵琳的丫鬟拉开孙有仪,这样任她和叶西安拉扯下去,事情什么时候才能问清楚。
丫鬟遵叶西洲的指示,上前分开两人,孙有仪不老实,两个丫鬟就一起架着她。
叶西洲问:“你和她说了什么?”
孙有仪看了眼叶星辰,嘴硬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叶西洲又问叶星辰:“你三嫂和你说了什么话让你悔婚。”
叶星辰只一味趴在凳子上哭,假装听不见叶西洲的话,一旁的叶承珲说:“我曾见到三婶和小姑一起逛街。”
“逛街能说明什么,我们两个是姑嫂,还不能在一块儿逛街了?你这侄子好有意思,不读书不干活,就知道盯婶子和姑姑,你心里想什么呢?”
叶承珲对这种意有所指的污蔑,不知道怎么开口,叶西洲亦不知道,但他不需要开口辩解什么,只需说一个“打”字就行了。
青蚨院的两个丫鬟闻声而动,厚重的板子落在叶星辰身上,叶星辰再没力气哭,只一个劲儿的干嚎:“我说!我说!我说!”
叶西洲并没有听见叶星辰说就叫停,而是等叶星辰又被打了几十下,才命人住手。
丫鬟刚一停手,叶西洲就问:“你三嫂和你说了什么?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叶星辰哭着说:“是三嫂告诉我,嫁给三皇子可以当侧妃,将来可以凭家里封贵妃,因为嫂嫂和定北侯夫人是姐妹,定北侯是三皇子的舅舅,不会不支持,我们只要跟着,就一定会有荣华富贵。”
何管家悄悄退到外面,看到海棠苑的几个姑娘,递了个眼色。
几个姑娘点点头,表示祠堂内外都是自己人,且周围已经命人看着,不会有任何人进来。
何管家点点头,又进去候着。
祠堂内一半丫鬟,一半侍卫,何管家在心里默默把人都记下。
等到叶星辰说完,叶西洲问孙有仪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孙有仪说:“你这是屈打成招,我不认!”
叶西洲没和孙有仪掰扯,而是问叶西安:“她做这事,你可知道。”
叶西安说:“我不知道,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我就再也没出过门,大嫂给的营生足够,不用我出去找活,我知道对不起你们,就一直在家抄写佛经来着。”
叶西安说着,低下头,旁边叶西岭也紧跟着附和道:“我也一样。”
说完,又觉得当着叶西洲的面撒谎容易被揭穿,就又改口说:“我没抄佛经,我没出门。”
叶西洲不在这些小事上纠结,转头对孙有仪说:“叶星辰和廖氏有婚约,非必要不得退,你唆使她攀附权贵,掺和皇权,有违我叶氏祖训,我现在就可以休了你,便是你不认,也有一条不睦姑嫂之罪。”
孙有仪昂了昂头,说:“我怀了西安骨肉,你若休我,便是天理难容。”
“夫人曾说,她问过你要不要走,你没走,也问过你要不要和西安成婚,是你说的要,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却又要搅得叶氏不安,你究竟是为哪般。”
“为哪般?”孙有仪反问:“你们说我为哪般!”
“我清清白白一个女儿,被你们平阳侯府毁了名声,绝了后路,害得家破人亡,你们说我要哪般!”
“我要你们平阳侯府身败名裂,我要叶星辰去爬三皇子的床,和我当初一样没名没分,我要让你们叶氏一族的女儿都和我们家一样烂大街。”
“可惜她蠢得太厉害,竟然与你提前泄露了风声,不过也不亏了,她叶星辰虽然没攀上三皇子,但你们侯府的郡主可攀上了。”
“闭嘴!”叶承珲不顾礼仪吼道。
孙有仪听了,疯狂大笑。
“我偏不闭嘴!”
“你母亲就不该救我,这样我也不知道自己一文不值,我要是你母亲,就不会在明知对方居心不良的情况下还给她选择,你母亲可真好,全世界就显得你母亲最好,那她为什么不在我死之前救我!”
“农夫与蛇。”叶承珲冷冷说:“我母亲给你选择,是可怜你被世道冠上枷锁,是想救你,你自甘堕落也就罢了,反倒怪我母亲太过良善,简直不可理喻。”
“我是不可理喻,你也不用理我,去理你那好妹妹吧,她如今也算是三皇子的入幕之宾了,要不是你姑姑太蠢,我就能见到姑侄共事一夫了,你个蠢货!”
说到最后,孙有仪突然挣扎出来,猛地踹了叶星辰一脚,把她踹到了地上,伤上加伤。
丫鬟去拉她,她又去踹叶西安,对着叶西安又踢又打。
“你可真是你嫂嫂教出来的好叔子,你为什么这么不成器,害我低人一等,要不是你,我当初也是高门大户的主母,哪里要看你嫂子的脸色过日子,你毁了我清白,你该死,你个混蛋。”
叶西安默不作声,任孙有仪拳打脚踢。
叶西洲冷声呵道:“拉开她。”
两个丫鬟便使了力气钳住她。
叶西洲冲旁边看去一眼,立刻有侍卫拿过来一把匕首。
孙有仪看着那把匕首,蓦的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