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棠后背发凉。
杨琛不是去南苑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她转过身来,杨琛负手而立,面色阴晴不定,盯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我……”林棠棠语塞。
此时,门被叩响了,有人推门而入。
“世子,披风原是落在我的房里了,您看看……”
林娇娇进来,将披风递到杨琛跟前。
旋即,她发现屋内多了一人。
“姐姐,你怎么在世子房里……”
“你们俩真是一路人啊,问话一模一样。”
林娇娇的到来,让林棠棠得到了缓冲,她心生一计。
她反问林娇娇,“你能进来,为什么我不能?”
又看向杨琛,“世子也觉得我不能进来吗?”
杨琛蹙眉,徐徐开口,“我并非此意,娇娇是来送披风的。棠棠,你来是为何?”
“我是来找东西的。”
林棠棠一脸正色,“上次世子说要归还我给侯府送的礼物,我清点了一下,还有一些没有看到。”
“你送给我的,我都还回去了,剩下的一部分,在母亲那里,明日我会再去催促,一定归还到位。”
杨琛神色未松,“棠棠,你真的只是来找礼物的?”
“世子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你若是想刁难我就直说。”
林棠棠讽刺,“你问我,我说明缘由,你不信。林娇娇说是来送披风的,你就信,你怎么不怀疑她夜里来到你屋,是为了跟你上床呢?”
林娇娇立马面红耳赤,“姐姐,我没有……”
杨琛面上一沉,“棠棠,你为何总要将话说得这么难听?”
“是我说话难听吗?是你对我始终有偏见。”
林棠棠垂眸,“世子,只要有林娇娇在,你的心就是偏的。如果没有什么其他要问的,我先回房了。”
她说完,转身离开。
杨琛却在原地看了她的背影许久。
林棠棠真的是来这里找礼物吗?
想到方才她翻东西的利落模样,他心中又觉得不对劲。
方才,她差点能打开暗格了。
要查清楚……
回到房内,林棠棠松了一口气。
后背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她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穿夜行衣。
不然,她怎么也难说清。
只能下次找个机会再去寻找钱币了。
一会,林娇娇的丫鬟青兰走了进来。
“林姑娘,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趁着林娇娇洗澡的时候,查看了她身上的痕迹。发现只有脖子上与手臂上有伤,其他的地方并没有。”
方才,从杨琛房里出来时,林棠棠暗中给青兰使眼色。
青兰会意,寻了一个由头遛了出来。
“只有脖子与手臂?”这倒与林棠棠想象中的有差别。
按理说,魏正若是折磨起人来,绝对不止这点手段。
除非他还没完全得手……
“林娇娇去魏府时,你一直跟在身后吗?”
“除了她去药房给杨小姐拿药时。”
兰青回忆道,“过了一会,我去寻她,她神色慌张地从药房出来。”
“魏正可在?”
“当时走得匆忙,奴婢没有看到房中之人。”
“做得不错,继续留意。”林棠棠朝香雪示意。
香雪拿出了赏银。
“姑娘,我们离除掉林娇娇又近了一步。”待青兰离去后,香雪说道。
“快了。”
只等杨琛出大招,让林娇娇仿写信后,就可以收网了。
林棠棠走到案桌前,提笔练字。
香雪跟在一旁研墨,余光瞥见自己姑娘的字迹好像又变了。
半个时辰后,李嬷嬷从院中走来。
“姑娘,周夫人来了。”
李嬷嬷今夜去见了几个故人,回来时,刚巧在侯府门口碰到周夫人。
“快请。”林棠棠停笔,连忙迎了上去。
“棠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周夫人带着风帽,手上提着一个盒子,来到房间。
“婶婶,您来啦!”
林棠棠接过盒子,放到桌上打开。
里面是一盒杏干。
是熟悉的北境风味。
林棠棠顿时愣住了,喃喃道,“婶婶,这是从哪里来的?”
“你父亲让我转交给你的。”
周夫人笑道,“你周叔叔到北境后,给我娘俩送了一些东西回来。你父亲知道后,把这个贴身携带的盒子捎到了京城。”
林棠棠眼眶瞬间湿润。
她最喜欢吃杏干了。
将军府有一棵古杏树,结出的果子又大又香。
父亲有空,就会将吃不完的杏,做成杏干,供她解馋。
但是吃多了牙酸,还牙疼。
为此,父亲没收了她的杏干,并与她约定:等到来年杏树开花之时,再将杏干还给她。
前世,自己直到死,也没有等到这盒杏干;
这次,她竟然还有机会,再一次吃到父亲亲手做的杏干!
她颤着手,拿起一块杏干放到嘴里。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簌簌落下。
杏干的酸甜,带着眼泪的咸,味蕾乱撞;
林棠棠却觉得,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最珍贵的杏干。
“棠棠,慢点吃,不哭。”周夫人也跟着抹了一把泪。
棠棠才多大啊,就经历了这么多糟心事。
“让婶婶见笑了。”
林棠棠吃完一块杏干,哽咽道,“北境到京城的官驿,恢复传信了吗?”
“还没有。这次你周叔叔动用了江湖力量,寻了可靠之人,才将这些东西送到京城的。”
周夫人拿了帕子,擦了擦林棠棠脸上的泪,“官驿全线开通,还需要时日。”
林棠棠止住了泪,“那送东西的人,可还在婶婶府上?我想请他捎一封信与一些东西给父亲。”
“还在,后日一早回去,棠棠你准备好,明天派人交给我便可。”周夫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对了,你父亲也给你写了一封信,棠棠,你快看看。”
林棠棠又惊又喜,打开信。
周夫人侧过身去。
上面却只有短短一句:棠棠吾儿,慎行慎交。前路漫漫,唯愿你安。万千挂念,皆在字间。
林棠棠的手指猛然收紧。
“怎么了?”
周夫人见林棠棠始终没有吭声,回头瞧见她面色苍白。
“没事。”林棠棠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两人又聊了几句。
周夫人告辞时,看着林棠棠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不好追问,只得拍了拍她的肩膀,“棠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告诉我,别怕。”
“嗯。”
送周夫人从大门离开后,她往回走。
手中紧紧拽住那封信。
父亲义薄云天,不拘小节,以往写给她的信都是豪言壮语,而今日信上的遣词竟是如此谨小慎微。
难道父亲在北境,发现了什么?
可杨琛现在还未去北境,是谁让大大咧咧的父亲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敌人,比想象中的要多。
她走到房间门口。
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慎行慎交”四个字再次浮现在脑海。
此次去北境增援的人手,多是太子安排的。
父亲这般谨慎,会不会是因为太子?
她抬头看向秦墨安,瞬间,心乱如麻,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