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
先帝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会梦到这件事情？”
“不知道啊。”苏敏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梦到此事。她想了想说，“或许因为我现在的情况与之前中毒后濒死的状态一样。”
“濒死？”先帝听到这两个字，眉头紧锁着，脸色阴沉如水，“你说你现在处于濒死状态？怎么回事？”
感受到先帝的怒火，苏敏清朝他安抚地笑了笑：“我吃了假死药，所以现在处于濒死状态，但并不是真的要死。”
“假死药？”先帝先是惊愕了下，随即满脸无奈地说道，“为了一个卢太妃，连假死药都弄出来了。”早知道她这么折腾，当初他就该解决卢太妃。
“我觉得日子太无聊了，想玩一把刺激的。”苏敏清耸了耸肩说，“你可以这么认为。”
先帝被苏敏清这番话逗笑了，面上的严肃被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取代。
“清清，你时常说朕是疯子，你自己又何尝不是疯子。”正常人谁会这么大费周章地弄假死药。
“我这不是被你传染了么。”苏敏清坚决不承认自己是疯子，“再说，我假死不单单是为了对付卢太妃，还为了试探你的儿子，看看我死了，他是高兴，还是伤心。”
提到景隆帝这个儿子，先帝满脸都是嫌弃。
“你又不是他亲娘，你死了，他当然高兴，这样一来，他就能亲政。”说完，先帝又补充一句道，“他巴不得你早死。”
被先帝这番大实话噎到了，苏敏清恼怒地瞪了一眼先帝。
“瞎说什么大实话。”
“哈哈哈哈哈……”先帝大笑了起来。
“笑个屁。”苏敏清抬脚狠狠地踩了先帝一脚，结果踩空了。“走了。”
“不看了吗？”先帝被苏敏清这副恼羞成怒的逗乐了。
“不看了。”
两人回到了御花园的凉亭里。
“你这要假死几天？”先帝问道。
“慢的话七天，快的话三天。”苏敏清说完，撑着脸，笑眯眯地望着坐在对面的先帝。
先帝被她饶有兴味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清清，你这么看着朕做什么？”
“说吧，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你守着我？”苏敏清问道，“心虚？”
先帝看了看苏敏清，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
“有心虚，但更多的是生气。”还有自责。
“生气？”苏敏清微微挑眉问道，“生我对自己下三日红？”
“是，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
“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苏敏清早就算计好三日红的用量，但没想到还是出了岔子。她真的没想到有两次她差点真的死了。“好在我只对自己下了一次，如果有下一次，恐怕没这么好运。”
“要不是朕守着你，你早就死了。”先帝恨不得伸手狠狠地戳一戳苏敏清的脑袋，“没有把握好用量，你也敢吃。”
“我在进宫前，可是把每份毒药都试了一遍。”
“每样毒药都试了一遍？”先帝惊了，“你找人试的？”
苏敏清剜了一眼先帝，“我有这么丧心病狂么，找人来毒药，我抓老鼠试药的。”
“老鼠试药？”先帝无奈极了，“老鼠能跟人一样么。”
“不一样，但控制好量就可以了。”苏敏清叹了一口气道，“是我小看了三日红的毒性。”
“你方才说你把每一样的毒药都试了一遍，你试这个做什么？”先帝很会抓关键，“你在进宫前，就决定给自己下毒？”
“以防万一。”在进宫前，苏敏清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如果遇到死局，那就只能以死破死局，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
“清清，你觉得这是正常人想出来的吗？”先帝神色古怪地看着苏敏清，“正常人带毒药进宫是给别人下，你倒好是给自己准备。”
“我给别人下毒做什么？”苏敏清觉得先帝这么想才奇怪，“我进宫又不是为了杀人，为什么要对别人下毒。”
先帝：“……”清清这么说也没有毛病。“你为何偏偏选择三日红，你怎么不选择鹤顶红？”
“你傻啊，鹤顶红喝一口就毙命，我又不是真的想死。”她可是对比了所有毒药，才选择了三日红。毒性强，但只要控制好用量，就不会死人。
“朕看你是想死。”先帝的语气变得阴阳怪气，“你差点死了。”
“你不用一直提醒我，我差点死了这件事情。”
“你这次弄得假死药，之前有人吃过吗？”先帝现在真的不相信苏敏清了，“你确定你吃下去后不会有事？不会真的醒不过来？”
“范院判找人试过，我没有找人试过。”
“你就这么相信范院判？”先帝被苏敏清气到了，“他要是被卢太妃收买，或者被其他人笼络，骗你说假死药，其实毒药，你吃下去后就会想不过来，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那就死了。”苏敏清的语气毫不在乎。
“苏敏清！！！”先帝愤怒地大叫一声。
见先帝这副暴跳如雷的模样，苏敏清赶紧安抚道：“放心，范院判没有被卢太妃收买，也不是其他妃嫔的人，是我的人。”
“你就这么确定？”
“我当然确定，范院判要是弄死我，可是要诛灭九族的。”苏敏清觉得先帝的反应太过激烈了，“在你眼中，我就这么蠢吗？”
先帝讥诮道：“你挺蠢的，对自己下三日红，差点把自己毒死。”
苏敏清：“……”这件事情是过不去了么。
“朕看你这次又要把自己折腾的只剩下一口气。”先帝嘲弄道，“你之前也说了你年纪不小了，身体经不起折腾了，朕看你不把自己折腾死不罢休。”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这嘲讽劲儿，听得让人生气。“你要是不能好好说话，就给我离开。”她可不会惯着他。
先帝愣了下，旋即眼神无比哀怨地看着苏敏清不说话。
苏敏清面对先帝控诉的眼神，心里满是无奈。
“你够了啊。”死了的先帝怎么变得越来越……“我忽然觉得你还是活着好，最起码你活着的时候在我面前不会这样。”
“你之前还说朕死了好，现在又觉得朕活着好，清清你怎么这么反复无常。”先帝看苏敏清的眼神更加幽怨。
“你还是活着好。”死了的先帝，有时候让她真的招架不住。
“可惜，朕活不了了。”先帝朝苏敏清得意一笑，“你只能面对死了的朕。”
“阴魂不散啊。”这真的是阴魂不散。苏敏清懒得跟先帝继续这个话题，言归正传道，“你心虚什么？”
先帝知道苏敏清问的什么，“朕当时只是把越氏贬为妃，并没有严惩她。”
“你不是知道我是对自己下毒的么，又不是越氏对我下的毒，你心虚什么。”
“朕明知道是越氏想害你，但没有立马为你做主。”
“我并不在意。”
“朕知道你不在乎。”但朕介意，“如果朕一早就告诉你，朕相信你没有陷害柔妃流产，你就不会对自己下毒。”
“你就算告诉我，我也不相信。”苏敏清非常诚实地说道。
先帝：“……”
苏敏清又道：“我还是会对自己下毒，置之死地而后生，绝不会指望你帮我证明清白。”
完全不被信任的先帝，感觉胸口被狠狠地扎了几刀。
算了，他不是早就知道了么，她也早就说过。可每次听她这么说，他心里还是会……苦涩。
“清清，你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就没有其他感受？”
“什么感受？”苏敏清满脸茫然地问道，“我应该有什么感受吗？”
先帝再次哑口无言。
“非要说感受的话，还真有一个。”
先帝死了的心在听到这句话时 ，又活过来了。他急忙问道：“什么感受？”
苏敏清一脸认真地说道：“三日红的用量还是算错了，以后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不然真的死了。”
先帝脸上的表情僵住。
苏敏清没有注意到先帝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看来，用量得减少一半，这样应该不会有事。”
噗嗤一声，先帝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苏敏清正在认真思索三日红的用量一事，突然听到先帝大笑，抬眸看过去，见先帝笑的前仰后翻，满脸困惑：这个疯子又在发什么疯，笑的这么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