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文把手缩了回去，怂怂的低头，顺带转移话头:“将军，您是在看什么书？看得蛮入神的……”
他早就发觉了，即便将军跟他搭话，但是眼角余光仍然停留在书上。
他离将军两步之遥。
书的封面朝下。
内容一行排着一行，密密麻麻。
简体字，他并不熟悉。
苏知衍敷衍回道:“是史书。”
“史官写的史书？有什么问题吗？”所以需要纠正？
高志文满脑袋问号。
他随手拿过苏知衍身侧的野史。
越看，越是骇然！
“这书从哪里来的？乍看一眼，还以为胡扯！但仔细一揣摩却发现，字字句句皆是有凭有据！”
“而且，说的与我们有关……”
“是真事！”
“书写了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真事！！”
“半点也不含糊。”
高志文眼睛都看直了。
他感觉自己捧着一本书，就跟捧着易碎的、有市无价的瓷器一样，得拿稳了。
还要小心对待，绝不能摔了丢了。
然而，偏偏这双手不争气。
抖得跟筛糠似的。
书都掉了。
幸而，掉到一半又让他及时接住。
否则，将军怕是会拿刀追他十里地，就为了砍他！
苏知衍板着脸，但语气里却流露出浅浅的骄傲:“有了神书预警，我们可以快准狠地攻击蛮夷的弱点，也能大大减少将士们的伤亡数量！还能完善我们的军事策略！甚至，它可以引领天启国全面发展！”
“从而打造出一个天堂一般的世界。”
“我有福了，百姓也有福了，全人类都有福了……”
他克制住灵魂的颤动，尽量用平稳的语言说着。
但眼眶里蔓延出来的红血丝，在令人惊心的同时，还暴露出他的振奋！
“绝了！”
“简直绝了！！”
十五分钟后，另一道声音十分突兀地响起，直接吓到了苏知衍和高志文。
两人别过头。
看见是刘军医。
方才，他们看得十分忘我，没注意到刘军医是什么时候来的。
“能写出这本书的人，到底都是些什么神人？又都是什么脑子？”
他感慨。
满目错愕。
苏知衍一听，下意识以为他在骂人，但看他这狂热的表情，应该不是。
反倒更像是在夸奖。
“……”
那他这一份夸奖挺新颖的。
也挺另类的！
高志文撇撇嘴，无语极了:“……”刘军医，你是懂得说话的艺术的。
我差一点以为你在蛐蛐作者？
嘲讽他脑子不好？
结果，我四十米长刀都拔出来了，转念又琢磨了下，才发现你是在赞美作者。
“呵！得亏我反应快，收刀及时。要不然，刘军医你就要人头落地……”高志文低低说道。
刘军医没有在意高志文微弱的呢喃，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哇哇哇！书上说的，我怎么就想不到呢，还是一点都没想到！”
“呃，难不成是我缺了根弦，还是我没有这脑子……”
蓦地，他灵光一动。
“说到底，是我太笨了！”
刘军医不是故意贬低自己。
只是这一本本书一一浏览过去，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那一种由内而外的身心震撼！
打开了他未知世界的一扇大门。
让他引以为傲的本领、智慧，全都寸寸崩塌，碎的不成样子了！
苏知衍沉声开口:“打击，是打击！”
“这是降维打击！！”
他浑身都很热。
感觉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袍。
但许久过去，那一股混合着泪水、冲动、兴奋的激荡情绪，仍然澎湃，没有半分消停。
“我国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即便老夫书不离手，日日钻研，都无法研究透彻！惭愧，真惭愧！终归是老夫棋差一着，不如人啊……”
“天启国之外，亦有高人存在，而我，过于渺小。”
“啧，不值一提。”
刘军医翻完一本，又捞过一本医书，看得津津有味。
而且，他还边看，边掐大腿。
就怕自己忍不住乱喊乱叫。
结果，大腿都掐红了。
但他的惊叹声，没有止住。
而是接连不断。
苏知衍侧了个身，背对刘军医。
“……”
嘘！
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非得咋咋呼呼。
苏知衍如此想着，却不料，下一秒他面色大变，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敌退我进，敌驻我扰。”
“这是可行的，值得一试！”
“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妙，好妙！”
“此等游击战、持久战、阵地战等等，竟是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甚至比我思考的，还要全面！！”
苏知衍攥紧纸张，手背上的血管明显，根根分明。
高志文无法冷静:“这简直是制胜法宝！或许，我们可以广泛发动百姓，组织民兵、自卫队等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从而打得蛮夷落花流水……”
他们激烈讨论。
声量难以控制。
刘军医:“……”
所以说，我们都半斤八两。
安静不了一点。
直到天色渐渐昏沉，高志文和刘军医纷纷离开营帐。
苏知衍松开书籍，高挂的一颗心始终落不下来。
他想女儿了。
也想夫人了。
按照念念的意思，夫人应该回到楚家庄园了……
正在被念叨的楚云暖，大包小包地回到家。
她买了不少。
给爸爸和弟弟的。
也有给念念的。
还有给……夫君的。
“妈妈最近不在，念念你有没有闯祸啊？”楚云暖一把抱起胖嘟嘟的小奶娃，眼角带笑。
念念:“……”
呃，人呐，哪有不闯祸的？
只不过，都解决啦。
她垂下眼帘，佯装气势十足地挺直小身板，却不想，一开口就暴露了内心:“没，没闯祸。”
结巴。
心虚。
“看来，你是闯了不少祸。”就念念这反应，楚云暖懂了，心里门儿清。
毕竟，当妈的哪能不了解自己的孩子？
念念挽尊:“有贡献！念念对国家有超大的贡献。而且，易阳县发生洪灾，念念义不容辞，减轻了救援人员、医生护士的工作量，让很多险些溺水的糙汉、老弱妇孺都获救啦！”
这可是大事。
事关生离死别。
跟闯祸不搭边。
她和舅舅都出了一份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