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太深,贫道亦无法。”
叶桢佯装无奈地摇了摇头。
道士前头算准了那么多,叶正卿已经信了。
现在听叶桢这样说,犹如宣判他无药可救,叶正卿心头顿时慌乱。
“你要多少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道士也不像是对财帛无动于衷的。
叶正卿想用银钱砸对方。
“你不是说及时服用九阳回春丹,就能救命么?”
其他事可以挪后,先保命要紧。
却见道士还是摇头,且掀了帘子有下马车的意思。
他忙示意昆仑奴挡住,并语带威胁,“道长既算到了我的事,自该知晓我身后之人是你惹不起的。
若今日道长不能给个破解之法,道长也很难走出这京城。”
叶桢似被他恐吓住,退回马车上,“真正的破解之法在你,不在贫道,你拦住贫道也没用啊。”
“怎么说?”
叶桢无奈,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九阳回春丹虽可助你恢复元阳,保住性命,但你继续折腾自己,也是白费我的药。”
叶正卿伸手去抢,叶桢避开,“一万两,少一分都不行。”
那么贵,叶正卿舍不得,打算让昆仑奴出手。
却听得叶桢道,“贫道不愿惹事,绝非怕事,施主若要用肮脏手段,就也别怪贫道不客气。”
她语气凌厉,身手灵活,竟眨眼间到了马车外,朝叶正卿气哼道,“命中三子,已折损一子,皆因贪念所致,竟还不思悔改。”
叶正卿心里又是一惊,他在外头生了两个儿子,十几年从无人发现。
长子出事,的确和他贪功有关……
这人连他儿子们的情况都知道,叶正卿再也不敢强抢,他担心道士用神神鬼鬼奇门怪术报复他。
忙跟着下了马车,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银票,“这是一万两,我买你的药。”
叶桢傲娇一笑,“晚了,现在两万。”
“我就这么多。”
叶正卿心里恼恨得要死,可又畏惧道士的本事,更怕他说的是真的,自己真的死期将至,才忍痛拿出一万,没想对方还坐地起价。
叶桢一副不愿与叶正卿纠缠的样子,转头就走。
叶正卿见她态度决绝,忙拉住道士衣袍,“余下的钱在马车里。
道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将药卖给我,随我上马车拿钱。”
叶桢可不怕他出阴招,镇定地跟着他上了马车。
她这般无惧无畏,反叫叶正卿不敢再做什么,又抠抠搜搜从身上摸出一沓银票,递给了叶桢。
叶桢数了数,刚好两万两,将银票丢进身上的布袋里,拔了瓷瓶瓶塞,同叶正卿道,“张嘴。”
“我看看先……”
“此丹乃贫道用术法加持,方能炼制,你那满身淫秽之气,碰了会降低药效。”
叶桢不甚在意,“你若坚持要看,也不是不行,回头药性不好别赖贫道。”
花了两万才买来的丹药,必须要有效果,叶正卿忙张嘴。
心想自己没碰这药,回头没效果就能找道士拿回两万银票。
可谁想,倒进嘴里的药简直比黄莲还苦,叶正卿下意识地想吐出来。
叶桢用拂尘堵着他的嘴,“一旦入口,概不退货。”
又苦,又干巴,还超大粒,叶正卿想着自己的性命,翻着白眼努力咽下。
但奇异的,他竟感觉到身上恢复了不少力气,这药真有用。
叶桢摸了摸布袋里厚厚的银票,眸色划过一抹冷意。
这药可是谢霆舟亲手调配,用了不少固神补阳的药材,还加了些许兽药和黄莲。
能让人短期内恢复元气,
便宜叶正卿了。
她故作起身,“好了,银货两讫,往后戒色,好自为之吧。”
“道长定还有别的法子是不是?”
叶正卿又拉住叶桢的道袍。
相国府还有两祖宗等着他伺候,连升两级也没到手,他怎么能戒呢。
就算他眼下想退出,李承海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叶桢扯回自己衣袍,“贫道说过了,破解之法在你自己。”
“一千两。”
叶正卿继续用钱财诱惑,“替我逆天改命。”
却接受到道士看白痴一样的眼神,“善动天机要遭反噬的,一千两就想拉着贫道和你一起找死。
再说你已改过一次,如今不是正在遭反噬……”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叶桢忙捂住嘴。
叶正卿没有大智慧,却有些小聪明。
他立即捕捉到关键点,忙将身上最后的银票拿了出来。
“一万两,请道长帮我。”
他隐隐觉得道士的话,是指他调包孩子一事。
若对方连这个都能算出,那当真是神人了。
又岂会没法子替他逆天改命?
“若道长能助我,我必还有重赏。”
叶桢接过银票,微微一笑。
叶正卿身上这三万两,是他这些日子从李承海夫妇身上所得。
叶晚棠对王氏大方,却不会轻易给叶正卿银钱,加之叶正卿又不能如王氏那般帮叶晚棠理家,从中捞好处。
这些年各种官场打点,还要养外室和孩子,实在不算富裕,今日能这般大方,可见叶正卿是彻底信了她。
便也不再卖乖子,“你要想改运,要么放下执念,要么舍去本不该属于你的。”
叶正卿的执念就是登高位,做大官,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不可能放弃做官。
因而问道,“道长可否言明,本不该属于我的是指什么?”
叶桢白了她一眼,“二十年前,你占了人家什么?
所谓人各有命,便是每个人的命都是生来注定,你却因一己贪念,改了他人命格。”
叶正卿心头惊涛骇浪。
这道士果然算到了调包一事,“请道长指点,我该如何做?”
“最好的法子便是各归各位。”
各归各位,便是要公开调包之事,那他哪里还有活路?
就在叶正卿怀疑道士胡言时,听得他又道,“福薄之人承不了大富贵,最终一场空,还会连累至亲。
反之,善动命格贵重之人,必遭反噬,反噬的苦果你正在吃。
若无法归位,就先撇清与命格贵重之人的关系,减轻反噬,再设法改运。”
“断亲不算撇清关系吗?”
叶桢又是一白眼,“贫道今日天机已泄露过多,不可再多言,你若信,便照做,得了成效再带上银钱去城外清虚观,贫道会助你改运。”
说完,便身形极快的离开了马车。
昆仑奴想拦,根本来不及。
叶正卿一路心事重重回了府。
按道长说法,他最近的诸多不顺皆是调包孩子的反噬,那福薄之人承不了大富贵,指的就是叶晚棠。
而叶桢是那命格贵重之人,只有与她划清界限才能改变他眼前困境。
叶正卿想到叶晚棠眼前处境,越想越觉得道长所言有理。
他和王氏都给叶晚棠选了那么好的路,她却生生将自己折腾成如今模样,还连累他和王氏,可不就是福薄承不了富贵。
“没用的废物。”
叶正卿低骂了句,“不行,得想个法子,彻底划清与叶桢界限。”
反正叶桢恨透了她,他也不指望还能从她哪里得到什么好处。
可断亲都无用的话,要怎样才算划清界限呢?
否认她是自己亲生?
叶正卿这头愁眉苦脸,叶桢则欢喜的回到暗巷换回自己的装扮。
她要回去和谢霆舟分赃,刚到侯府门口,就见谢霆舟立在门口望着她。
叶桢含笑上前,“你怎么在这……”
可是在等我。
换来的却是谢霆舟冷冰冰的话语,“弟妹矜持些,你我过近有违伦理纲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