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莫急,哪怕只手遮天也非一日可完成,更何况天晴亦非一时之功。你说可是?”
宁国公本欲继续纠缠,但听到瑾王这意味深长的话语,面色不禁一怔。
便是不远处的玄雾真人亦是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细细打量瑾王。
却见瑾王面色从容,毫无波澜。
烟花在空中绽放了许久,众人除了欣赏那绚烂的花火,也别无他见。
便是景帝也心中一紧,看向瑾王。
“阿景,这是何意?”
正待此时,台阶下传来一个声音。
“陛下莫要怪罪。这是微臣为外甥女准备的新婚贺礼,放些烟花为婚礼助助兴。不过为了排场,这手笔大了些,数量多了些,燃放时间提前了些。”
舅舅?
随着那悦耳轻快的声音,一位身着藕粉色锦袍,面如冠玉的英俊青年走上了石阶。
这位刚及弱冠之年的青年,正是庄国公老来得子,骆玖语的舅舅庄亦贺。
这些年,骆玖语一直在西南,她这位舅舅庄亦贺因四处经商,时常前往西南探望这个小外甥女,为她带去各种珍品,因此两人极为熟络。
可对于今日的骆玖语而言,上一次见到舅舅,已是上一世庄国公府出事之前。
舅舅原本陪着兄长前往西南,欲为忠勇侯府出力,扭转一些局面,却不知半道遭了骆思梦的毒手。
如今,相隔一世,骆玖语心中怎能不激动?
骆玖语一听这声音,立刻就想转身去看,但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提醒她莫要激动。
即便如此,骆玖语还是微微向那声音的方向转了转头。
“你这小子,这些年朕要见你比登天还难。你小外甥女成婚,你倒是舍得露面了?”
景帝一瞧见庄亦贺,便立刻开起了玩笑。
庄国公哪里听不出景帝的言外之意,也立刻插科打诨起来。
“陛下,莫说是您,就是老臣要见这个逆子,也得看运气。要说能让他牵挂的,可不就是桑儿了嘛。”
这一君一臣相互配合,瞬间将众人的目光从天空引向了地面。
庄亦贺也不客气,上前对着景帝行了一礼,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陛下,您这是折煞微臣了。不过您也知道,微臣就这一个外甥女,自然是偏宠了些。”
就外面这响声动天的排场,这哪里是偏宠,简直就是专宠啊。
要说烟花本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可自前些年有人发现烟花可作燃弹后,景国对烟花所用之料便严格管控起来。
因此,能拿出这么多烟花鞭炮的,不仅要有雄厚的经济实力,更要有皇商的资格。
景国能做到这两点的,无非几个国公。
宁国公和荣国公都是精于钱生钱之人,谁会把钱花在这等“无用之事”上?
能这般败家的也就庄国公的这个儿子了。
谁知景帝听了庄亦贺这话,倒是深感欣慰道,“无妨,为了自己的外甥女”
眼看着景帝心情不错,庄亦贺连忙借机讨价还价。
“是啊,陛下,这为了这场婚礼,微臣的烟花燃得多了制得多了。今年的硝石用量怕是还得多申请些。”
话音一落,庄亦贺就感觉到了身旁瑾王的一记白眼。
要说无奸不商便是庄亦贺。
原本只是让他来帮忙,他倒是会趁机敲竹杠,虽然......敲得也不是自己的竹杠。
被敲竹杠的景帝此刻哪里在乎这些琐事,此刻喜笑颜开早已经忘记避坑。
“无碍,你的外甥女偏偏是朕的儿媳,放些烟花庆祝又有何妨。准了,何财记下来要多少?”
被景帝点了名的户部尚书何财立刻拿出随身的笔墨等着庄亦贺开口。
得到恩准的庄亦贺顺着杆便往上爬,“五十石。”
“多,多少?”何财的眼睛瞬间瞪得比铜铃还大。
饶是刚才大方应允的景帝都有些瞠目结舌了。
要知景国便是这皇商要用硝石,那也是有规定的。
每年申请不得超过百石,申请之后每季申用不得多于二十五石。
算下来今年还剩下不到三个月,庄亦贺这一年便是申用了百石的硝石,全部用完了。
那也不至于利用这一次烟花之便,就申用半年的吧。
庄亦贺似是早就料想到,依旧嬉笑着对着景帝解释。
“陛下,您瞧是这么回事。这瑾王那是景国民间公认的战神。他成婚,怎地也得与民同乐不是。于是乎,微臣便将今年申请没用完的七十五石硝石全部制成了烟花。自这太庙一路燃放到了整个京都城不够,又燃放到了京都城外的......”
京都城外......
这怕已经不是败家之举了!
如此想着,宁国公和荣国公以及一众朝臣都觉得肉疼。
而一旁的玄雾真人又从中听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瑾王煞有其事的开口道,“如此,本王倒是要感谢舅舅的慷慨。只是不知舅舅的烟花都放到了哪里?”
庄亦贺虽是庄国公的儿子,却比自己的外甥骆慕辰小几个月,比瑾王更是小一岁多。
现在听到瑾王叫舅舅,庄亦贺虽有种自己占了便宜的感觉,但他更觉得这瑾王恬不知耻!
心中如此嫌弃,庄亦贺面上却是不显,与瑾王应和道,“倒也不远,这烟花由京都城一直蔓延到近郊,最终燃放至寒雾峰才结束。”
寒雾峰?
那何止是用了七十五石的烟花,怕是百石都有了!
此刻太庙众人除了肉疼之外,还有种莫名的感觉,总觉得这烟花停止的地方有些......
景帝从庄亦贺进入太庙那一刻起,心中便有了猜测。
现在倒是比其他人先一步反应过来,轻蹙眉头说道,“如此倒是可惜玄雾真人的那些弟子,未曾看到这烟花盛景了。”
听闻此言,玄雾真人原本就仓皇的表情更是苍白无比。
谁知,瑾王犹嫌不足的又补了一刀,“父皇,玄雾真人在这里,倒是弥补了他那三百弟子的遗憾。是吧,真人?”
终于,玄雾真人再也忍不住,一口老血“噗”的喷了出来,沾到了前面的太后衣襟上。
“呀,这,这怎地?”
太后面露嫌弃,却因为玄雾真人的身份又不能怒骂。
“贫道,贫道,贫道许是这两日赶路,受了,受了风寒。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