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渊的诡谲，比他想象中更甚。
毒瘴区的雾气呈青灰色，赵阳等人刚刚踏入此地，便感觉到了一阵不适的感觉。
柳千雪取出了几枚丹药，递给了他们，说道：“这是避毒丹，将此丹含在口中，半个时辰之内可以免疫此地的毒瘴。”
赵阳也没有犹豫，接过丹药便塞入了口中。
刚把丹药含进嘴里，他的掌心突然一烫。
他低头，见青铜残片正剧烈震颤，原本暗淡的纹路泛着幽光，竟缓缓转向脚下。
那里有道半指宽的裂缝，被积雪掩着，若不是残片提示，根本难以察觉。
“灵钰。”他轻唤一声，手指虚点地面。
楚灵钰走了过去，看着裂缝里飘出一缕若有若无的蓝光。
她闭目感知片刻，眉峰微蹙。
“有微弱的封禁灵力，像是……被刻意掩盖的。”
“封禁？”跟在旁边的墨轩有些疑惑的说了一声。
“莫不是那怪物逃进去时撞开了什么？”
他话音未落，柳千雪抬手制止他们继续开口，低声的说道：“小心！”
她的话音未落，一道阴影已经冲了出来。
他腰间悬着七枚青铜铃，走动时却不闻半分声响，面容隐在斗笠下，唯见半张苍白的脸，唇色青得近乎发黑。
“极渊守卫禁地，擅入者死。”
声音像锈了三百年的铁链摩擦，赵阳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
墨轩的剑“嗡”地出鞘，剑尖直指灰袍人咽喉，怒道：“哪来的野修？敢在老夫面前撒野？”
他脸色阴沉，这极渊的传闻很多，十分地危险，却从未听说有什么“守卫”。
赵阳没说话。
【叮！检测到飞升境强者（已陨落五百年），魂体受到侵蚀，目前实力仅剩生前七成】
系统的声音响起。
赵阳眉头顿时就是一皱。
三百年前就该陨落的人，此刻正站在他们面前？
“桀桀桀！在本座面前，你也只是一个小娃娃！”
灰袍人阴恻恻地笑了一声。
说着，他的目光扫过赵阳掌心的青铜残片。
“是开启极渊的钥匙，五百年了，终于回来了......”
他突然露出森白的牙齿。
楚灵钰的手指轻轻按在赵阳手腕上，示意他别轻举妄动。
赵阳余光瞥见她另一只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泛白，显然已做好最坏打算。
“前辈说笑了。”
赵阳强压下心头惊涛，残片在掌心发烫，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这不过是我偶然得到的……”
“轰！”
他的话音未落，裂缝深处传来铁链震动的闷响，像有巨物在拖拽山岳。
突然那灰衣人捂住脖颈，指缝间渗出黑血。
赵阳瞳孔骤缩，那些顺着他指缝往下流的，不是血，是粘稠的黑色液体，还泛着腥甜的腐味。
更诡异的是，他脖颈处浮现出与之前那个怪物身上相同的黑色纹路，像活物般往脸颊攀爬。
“钥匙归位，封印要破了……”
灰衣人的声音变得尖锐，像指甲刮过青铜，“你们谁都别想……”
赵阳没等他说完。
他猛地将青铜残片抛向空中。
残片在雾中悬浮，表面的纹路突然全部亮起，映得下方雪地一片幽蓝。
裂缝里竟蜿蜒着一条血色通道，像被巨斧劈开的血肉，边缘还沾着暗红的“黏液”。
“那是……”
柳千雪盯着通道，喉结滚动，“这是……以活物血肉祭出来的路！”
灰衣人的眼睛瞬间变成纯黑色。
他嘶吼着扑过来，腰间青铜铃终于发出声响。
那声音十分的低沉，就好像是丧钟一般。
赵阳的反应也很快，抬手一挥，直接斩出去了一剑。
寒光闪过，灰衣人腰间的玉牌被劈成两半，牌面刻着的“守”字碎成齑粉。
“寒雾！”
柳千雪抬手一挥，一股白色的寒雾如浪潮涌出，瞬间冻住灰衣人的双腿。
赵阳趁机拽住楚灵钰手腕，朝着血色通道跃去。
风灌进耳朵，他听见楚灵钰低喝“小心”，转头正看见灰衣人挥着右臂砸来。
那手臂不知何时变成了骨节嶙峋的兽爪，指甲有半尺长。
“叮！”
楚灵钰的剑挡住了这一击。
灵剑与兽爪相击，溅出几点火星。
赵阳借着这股反震力，拽着她往通道里又扑了丈余。
但灰衣人的速度更快，他的左腿挣断冰壳，兽爪擦着楚灵钰后背划过，撕开一道血口。
“灵钰！”
赵阳红了眼，残片在他手中凝成一道光刃，反手劈向灰衣人的面门。
灰衣人偏头躲过，却被楚灵钰趁机挥剑斩断左臂。
断臂落地时，黑色液体溅在通道岩壁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通道尽头是扇青铜门。
门高十丈，刻满扭曲的上古符文，每道符文都泛着暗红的光。
门缝里渗出黑雾，与灰衣人断臂处的液体一模一样。
赵阳刚凑近，就闻到股腐臭的甜香，像烂在泥里的千年古莲。
楚灵钰突然踉跄后退。
“这门……”她喘息着，脸上出现了奇怪的神色，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它在唤我。”
赵阳刚要扶她，身后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他转头，正看见灰衣人的残躯。
此时他的残躯只剩半条右腿，正缓缓往通道里爬，黑色液体在地面拖出条蜿蜒的线。
他的脸贴在地上，幽蓝的眼睛死死盯着青铜门，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呜咽：“钥匙……门……”
青铜门突然震了震。
门缝里的黑雾翻涌，隐约透出门后影影绰绰的轮廓，像是无数被铁链锁住的巨兽，正朝着门内嘶吼。
楚灵钰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她咬着唇，将手按在了门上。
符文突然全部亮了起来，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
赵阳听见她低不可闻的呢喃。
“原来……我早该来这里。”
灰衣人的残躯还在爬。
他的指尖离赵阳的鞋尖只剩三寸，黑色液体浸透了赵阳的裤脚。
赵阳低头，看见那些液体正顺着他的裤管往上爬，像有生命的虫。
门内的嘶吼声越来越清晰。
赵阳握紧楚灵钰的手，残片在掌心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
他不知道门后有什么在等他们，但他知道。
该推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