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这这种极度规律却又极度撕裂的生活中，一天天过去。
一个月……
林川身上的肌肉线条变得更加凌厉，仿佛钢铁浇筑。
他眼中的戾气开始逐渐内敛，那种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气息，慢慢沉淀成了一种深不见底的幽深。
一个半月……
那个特制的沙袋换了三个。
赵亮的技术突飞猛进，已经能独立完成大部分高精度零件的加工。
苏念的“液体防弹衣”完成了最后的定型测试。
两个月。
当最后一把“星火-m1”组装完成，当最后一组系统代码调试完毕。
林川站在训练室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个曾经满眼血丝、处于崩溃边缘的男人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平静如水，却深藏锋芒的战士。
心魔并未消失，它被驯服了，被锁在了理智的牢笼里，成为了他力量的一部分。
“可以了。”
林川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道。
该交卷了。
第七研究所，地下三层，综合测试大厅。
今天的气氛格外凝重且肃穆。
大厅的入口处，荷枪实弹的卫兵增加了三倍，所有的通讯信号被彻底屏蔽。
大厅中央，三张长长的金属展台上，整齐地陈列着林川和苏念这两个月来的心血结晶。
左边，是50支通体漆黑、散发着冰冷质感的“星火-x1”模块化突击步枪。
它们整齐划一，弹匣、瞄具、战术手电等模块如同乐高积木般陈列在一旁，展示着其强大的任务适应性。
中间，是20支体型庞大、如同未来重炮般的“星火-m1”反器材狙击步枪——代号“审判”。
那种独特的哑光暗灰色钛合金枪身，在灯光下不仅没有丝毫反光，反而似乎在吞噬着光线，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右边，则是20套被支撑架撑起的银灰色“液体战甲”。
它们看起来轻薄如紧身衣，表面流转着淡淡的微光，仿佛有生命一般。
除此之外，还有一整套看似不起眼，实则连接着所有装备的单兵战术信息终端，包括集成了热成像和数据链的战术眼镜、喉震式通讯器以及腕式指挥终端。
上午九点整。
大门缓缓打开。
萧卫华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张振华总工、陈松教授，以及一位身穿迷彩作训服、面容冷峻、肩膀上扛着两杠四星的大校军官。
“这就是你们两个月的成果？”
萧卫华停在展台前，目光扫过那些装备，眼神中难掩震撼。
虽然他之前见过原型枪，但当这些装备成建制地摆在他面前时，那种视觉冲击力依然是巨大的。
“报告首长！”
林川一身作训服，立正敬礼，声音洪亮，“‘星火’单兵特战系统，第一批次试制完成！请检阅！”
“好！”萧卫华大喝一声，“不仅要看，还要验！”
很快，一队全副武装的龙焱特战队员从侧门跑入。
他们看着展台上的新装备，眼睛瞬间就亮了，那种渴望就像是饿狼看到了鲜肉。
“换装！”鬼谷下令。
十分钟后。
原本穿着老式特种迷彩服的龙焱队员们，已经焕然一新。
他们穿上了贴身舒适的“液体战甲”，外面套着轻量化的战术携行具，手里端着科幻感十足的“星火-x1”，脸上戴着战术眼镜。
这一刻，他们仿佛从1996年穿越到了2020年。
“开始实战测试！”
随着一声令下，测试大厅的灯光骤然熄灭，模拟成了漆黑的夜战环境。
但这对于戴着集成热成像战术眼镜的队员们来说，毫无影响。
“一组突击，二组掩护！”
“发现目标，距离150，三点钟方向！”
黑暗中，战术眼镜的数据链将所有人的视野连接在一起。
指挥员的腕式终端上，每一个队员的位置、生命体征、弹药余量甚至枪口指向都清晰可见。
“哒哒哒！”
清脆而短促的枪声响起。
“星火-x1”的稳定性让这些老兵们惊叹不已，在移动射击中，枪口的跳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紧接着是抗冲击测试。
一名队员被模拟的爆炸破片击中胸口，若是以前，这一下至少是肋骨骨折。
但现在，他只是踉跄了一下，那件看似单薄的液体战甲在瞬间变硬，挡住了冲击，随后他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冲锋。
最后，是重头戏。
两名狙击手扛着“审判”登上了高台。
面对两公里外、有着轻型装甲防护的模拟靶车。
“轰！”
“轰！”
两声雷鸣。
靶车直接被巨大的动能撕裂，内部甚至被特制穿甲燃烧弹引燃。
测试结束，灯光亮起。
那群龙焱的特战队员们没有立刻归队，而是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身上的装备，一个个看着林川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亲爹。
“这才是打仗用的东西啊！”一名分队长激动地喊道，“有了这套家伙，咱们在边境跟那些毒枭、雇佣兵干仗，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一个队长走到萧卫华面前，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首长，我们请求这批装备立刻列装！尤其是那个战术终端系统，它彻底改变了小队指挥的模式！”
萧卫华看着林川，眼中满是欣慰和骄傲。
“林川，苏念。”萧卫华喊道。
“到！”两人齐声应道。
“你们给了国家一个大大的惊喜。”萧卫华走到他们面前，重重地拍了拍林川的肩膀，又对着苏念点了点头，“这套系统，技术领先世界至少十年！我会立刻向上面汇报，‘星火’项目列为绝密，除了核心特种部队，暂不对外公开！”
“另外，”萧卫华看向张振华，“张总工，生产线要立刻建立起来。但这其中的核心材料和芯片工艺……”
“这就得靠秦工和苏博士留下的技术文档了。”
张振华苦笑一声，“尤其是那个液体防弹衣的原料，太难搞了，量产难度极大。不过，我们会克服！”
林川此时却显得很平静。
两个月的封闭研发，不仅是为了这些装备，更是为了磨砺心性。
“校长，这批装备，我希望能带走一部分。”林川突然开口。
萧卫华眼神一凝，他知道林川指的是什么。
那天晚上的约定——带十把“审判”去中东。
“按照程序，这批装备还在测试阶段。”萧卫华语气严肃，但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最好的测试场就是实战。龙焱要在海外执行任务，需要最好的武器。”
测试结束后，林川被萧卫华单独叫到了休息室。
“你的状态，看起来不错。”萧卫华审视着林川。
“托您的福，那几个沙袋没白打。”林川淡淡一笑，“心里的鬼，暂时关起来了。”
“那就好。”萧卫华点点头，神色变得凝重，“既然装备搞出来了，心病也压住了，你也该回去了。学校那边，你的进修手续快到期了。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回一趟学校。”
“回去？”
“对。少年军校那边，有些苗子已经长起来了。作为总教官，你虽然是个‘甩手掌柜’，但也得回去露个脸，给那帮小崽子紧紧皮。”
萧卫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而且，中东那边的局势最近有些微妙。你在那边布的局，也该动一动了。”
“明白。”林川敬礼，“我处理完手尾，立刻归队。”
“去吧。”萧卫华挥了挥手，“记住，不管你在哪，不管你手里拿的是枪还是笔，你都是华夏的兵。”
走出休息室，林川深吸了一口带着机油味的空气。
星火已燃，利刃已出。
接下来，该是饮血的时候了。
离别的时刻总是来得悄无声息。
第七研究所的清晨，依旧忙碌。
但对于林川和苏念来说，这里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
3号试制车间里。
赵亮眼圈红红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手里紧紧攥着林川留给他的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那里面记录了林川这两个月来关于精密加工的所有心得和技巧，对于赵亮这样的技痴来说，这本笔记比黄金还要珍贵。
“秦工……您真的要走了？”赵亮声音哽咽，“我还想跟您学怎么磨那个复进簧导杆呢……”
林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地露出温和的笑容：“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该教的都教了，剩下的靠你自己悟。别给我丢人，以后这‘星火’系列的量产任务，你可是技术骨干。”
“是！保证不给师傅丢人！”赵亮大声吼道，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张振华总工和陈松教授也来了。
这两位泰斗级的人物，看着林川的看着林川的眼神充满了不舍和惋惜。
“秦川啊，真不考虑留下来？”张振华不死心地最后问了一次，“只要你点头，所里副总工的位置给你留着！甚至我可以向上面申请，给你独立成立一个工作室！”
“张总，您知道的，我志不在此。”林川婉拒道，“相比于在实验室里造枪，我更适合在战场上用枪。”
张振华叹了口气，不再强求：“行吧，人各有志。不过你记住，第七研究所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以后有什么新想法，或者缺什么材料，随时回来！”
“一定。”
告别了众人，林川和苏念提着简单的行李，坐上了来时那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
车轮滚动，将那座隐藏在深山中的神秘研究所渐渐甩在身后。
车厢里很安静。
林川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情有些复杂。
这两个月，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奇异的梦。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暂时放下了杀戮，放下了算计，只专注于创造。 这种纯粹，让他感到久违的宁静。
“在想什么？”身边的苏念轻声问道。
林川转过头，看着苏念。
此时的她，已经脱下了那身白色的实验服，换回了平时的便装。
一件米色的风衣，搭配简单的牛仔裤，显得知性而优雅。
只是那双冰琉璃般的眸子里，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柔和。
“在想……这大概是我这几年来，过得最安稳的两个月。”林川如实说道。
苏念微微一笑，眼神流转：“是啊。每天只有实验、数据、还有……听你在隔壁打沙袋的声音。”
提到打沙袋，林川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吵到你了？”
“没有。”苏念摇了摇头，目光看向窗外，“那种声音，让人觉得……很真实。至少我知道，你在努力地活着，努力地对抗着什么。”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林川：“秦川，你的心魔，真的压住了吗？”
林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它还在，但我已经给它套上了枷锁。而且，我知道了怎么利用它。”
“那就好。”苏念似乎松了口气，随即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林川。
“这是什么？”
“临别礼物。”苏念说道，“是你那件‘液体战甲’的……边角料。”
林川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双黑色的战术手套。
材质和战甲一样，轻薄、贴合，指关节处做了加厚处理，手心则布满了防滑纹路。
“这是用剩余的StF材料和高强纤维做的。”苏念解释道，“你的手，还要拿枪，还要格斗。这双手套，关键时刻能防刀割，也能增加握持力。算是……我对合作伙伴的一点心意。”
林川看着这双手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带上手套，尺寸完美契合，仿佛这就是他皮肤的一部分。
“谢谢。”
苏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极美、极惊艳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那就好。回学校后，别忘了还要请我吃火锅。上次那顿……可没吃好。”
林川想起上次那个“修罗场”，忍不住苦笑：“一定。”
车辆驶入市区，喧嚣的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当熟悉的航空工业大学校门出现在视野中时，林川身上的气息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种在研究所里的专注与锋芒被他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学生的、看似无害的平静。
但他知道，这只是伪装。
车停在宿舍楼下。
林川和苏念下车，引起了周围不少学生的侧目。 毕竟，这两个人一个是“学神”，一个是“女神”，消失了两个月突然一起回来，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但林川已经不在意这些目光了。
刚回到宿舍，赵大力那三个活宝就扑了上来。
“卧槽！川哥！你终于回来了！” “失踪人口回归！这两个月你去哪了？我们都以为你退学了！”
“老实交代，是不是跟苏女神私奔了？”
看着这三个吵吵闹闹的室友，林川心中那最后一点沉重也消散了。
这就是生活。有热血，有杀戮，也有这平凡而珍贵的烟火气。
“出差，做个项目。”林川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将行李扔在床上。
“什么项目要做两个月？而且还神神秘秘的……”赵大力狐疑地打量着林川，突然惊叫一声，“我去！川哥，你这身材……你是不是去练健美了？这肌肉块，隔着衣服都看得出来！”
林川这两个月的魔鬼训练，确实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壮了一圈，不再是那种单薄的书生样，而是充满了爆发力的精悍。
“算是吧。”林川笑了笑，“别贫了，晚上请你们吃饭。”
“好耶！我要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