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然在室外出了一些汗，便掏出纸巾，擦擦额头上的汗珠。
变成女生之后，她就养成了随身携带纸巾的良好习惯。
“热吗？”洛清瑶关心地问。
“有一点点。”
于是洛清瑶将空调直接调到十六度。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只有空调呼呼地吹风。
冷气渐渐沉降，带着沁人心脾的清新香气，仿佛置身人间仙境，有一种格外安宁的感觉。
只不过，空调的冷气完全压不住沈悠然脸上的火热。
头一次和洛清瑶独处一室，沈悠然感觉心脏砰砰直跳。
房间里到处都香香的。
更何况对方只穿着毛绒睡衣，单薄的衣领堪堪裹住肩膀，天鹅般洁白的脖颈和优雅的锁骨曲线一览无余。
要命啊，这大小姐。
故作镇定的沈悠然抬头看天花板，数着吊灯有几颗灯珠。
一颗，两颗……一百六十八颗……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洛清瑶笑着问：“然然，想什么呢？”
沈悠然干咳了几声，把多余的想法赶出脑海，转移话题道：“你的睡衣上画的是兔子吗？”
洛清瑶低头看了一眼睡衣上的图案。
通体白色的生物，长着两只长长的耳朵和胖胖的脸，蓝色的小眼睛，尾巴像肉桂卷一样卷成一圈圈。
是个十分可爱的动漫形象。
“这是狗啊。”洛清瑶说。
“还有耳朵这么大的狗？”
沈悠然实在没办法把这个动漫形象和现实世界的狗联系在一起。
洛清瑶笑眯眯道：“巧了，它的名字就叫大耳狗。”
“我感觉她像垂耳兔，就是那种耳朵横着长的兔子。”沈悠然持保留意见。
“不仅不是兔子，他还是男生哦。”洛清瑶指着图案，耐心地介绍。
行吧，一切以设定为准。
联想到许多画女硬说男的动漫作品，沈悠然按按太阳穴，停止了这场无意义的争辩。
“对了，楼下有个外国男生，好像在找你。”
沈悠然抬起手掌，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他说自己是法兰西人，个子大概有这么高，金色头发，蓝眼睛。”
“喔，我大概知道是谁了。”洛清瑶显得兴致缺缺。
“谁呀，是你的朋友吗？”
“才不是朋友，是个烦人的家伙。”大小姐的语气带着嫌弃，“他家是卖香水的，鼻子特别灵，我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沈悠然汗颜。
这形容，怎么感觉不太像人类呢？
“不管他。”
洛清瑶趿拉着拖鞋，懒洋洋地走到窗边，本想拉开窗帘，让昏暗的房间变得明亮。
却感觉到外面灼人的热浪有透窗而入的趋势。
现在正是中午，外面实在是太热了。
洛清瑶索性把窗帘拉得更紧，再打开房间的灯。
凉爽明亮的小房间，处处都透着温馨的感觉，就像两位少女的秘密基地。
“吃饭咯。”
沈悠然在书桌上摊开饭菜，特意学着洛清瑶的口音，怪模怪样地报菜名。
“喏，番茄鸡蛋盖浇饭，还有你要的醋莓萧胆糕。”
“不许学我说话，好傻。”
洛清瑶伸出葱白的手指，对沈悠然指指点点。
“那就是承认你傻咯。”
“哼，坏然然。”
洛清瑶娇嗔道。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傻呢。
沈悠然将一次性筷子掰开，两只手分别拿着一根筷子，用它们互相摩擦。
洛清瑶凑在旁边看，好奇地问：“这是在做什么？”
“有些筷子质量差，这样刮掉上面的毛刺，就不会扎手了。”
沈悠然把筷子递给洛清瑶。
“试试看，是不是手感好一些。”
洛清瑶惊讶道：“哇塞，你好聪明。”
沈悠然浅浅地得意了一下。
她才不会说这是前世吃拼好饭吃出来的经验。
有段时间她吃腻了公司食堂，突发奇想，以相同的价格点了几次外卖。
然后就见识到了毛刺木筷子，黑色塑料勺，异味小纸巾，国潮包装袋，还有必不可少的返现红包。
从此，沈悠然觉得公司食堂还是有一点可取之处的。
至少不会见到来历不明的一次性餐具。
洛清瑶坐在书桌前吃饭，沈悠然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
大小姐鼓着腮，含着满口饭粒，口齿不清地说：“然然，你真好。”
幼稚的语气，幼稚的发言，完全听不出是个大学生。
沈悠然顿时觉得自己像个正在带娃的宝妈。
她不禁笑道：“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小心别呛着。”
洛清瑶嚼啊嚼，咽下一大口饭，歪着头看沈悠然。
“你说话好温柔，好像我妈。”
“……”
沈悠然不知道这算是夸奖还是揶揄，只能尴尬地转移话题：“清瑶的妈妈很温柔吗？”
“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她大出血去世了。”
洛清瑶语气如常，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但我觉得，她应该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要不然我爸也不会那么喜欢她。”
沈悠然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抱歉，问到你伤心的事情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
洛清瑶扬起脸，眼中写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然然，你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呢？”
好问题。
为了不露出破绽，沈悠然只能介绍原主的父母。
她努力回忆，总算从记忆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总是鼓励我、支持我，希望我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最珍贵的宝物。”
沈悠然声情并茂地讲述。
她并没有编造谎言，而是抒发着原主对父母的真实情感。
“真好。”洛清瑶亮晶晶的眼里写满了羡慕。
随即她叹着气说：“不像我爸，几乎不和我说话，只会往我的卡上打钱。”
“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沈悠然：“……”
这姑娘怎能如此凡尔赛？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她多希望自己的账户里也躺着冰冷的好几亿。
吃完饭，把垃圾都收拾好，洛清瑶挤到沙发上，抱住沈悠然的胳膊。
穿着宽松睡衣的她显得格外娇小，整个人靠在沈悠然身侧，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沈悠然听见她轻轻地说：“能培养出这么漂亮，这么优秀的然然，一定是超级厉害的爸爸妈妈，好想和他们见一面。”
虽然不清楚洛清瑶为什么想见她的父母，不过沈悠然还是诚实地答道：“他们都去世了，在我上初中的时候。”
“……”
洛清瑶的动作僵住了，扭头看着沈悠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然然，你怎么不早说！”
“这又不重要。”
沈悠然很无辜。
要是和每个认识的人都说她父母双亡，那才是脑子有问题吧。
“明明很重要！”
洛清瑶激动地站了起来。
然后，像一个树袋熊一样，整个人扑进沈悠然怀里。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
纤细的手臂环住了沈悠然的腰，隔着薄薄的夏装和睡衣，少女身上的柔软触感清晰无比。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沈悠然完全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你在干嘛，别闹，快下来。”
洛清瑶鼻头酸酸的，说话都带着一点哭腔：“然然，你……你这些年，好辛苦。”
“我好心疼你。”
同样是十八九岁的女生，洛清瑶衣食无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反观沈悠然，从初中开始就要一个人养活自己。
怪不得沈悠然看上去这么成熟。
其中的辛酸，或许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吧。
“没事啦，我过得挺好的，有几套房产出租，不愁钱花。”
沈悠然摸摸洛清瑶的头，轻声哄她。
上高中的时候没什么花销，原主的生活质量还是有些保障的。
至少还没沦落到吃拼好饭的地步。
不过沈悠然的解释，在洛清瑶眼中完全是佯装坚强。
大小姐搂住沈悠然的腰，眼眶微微发红，眸中波光粼粼，格外地惹人怜爱。
随后，她毫无征兆地吐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
“然然，我想包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