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牌子亮着，原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也就没有跟进去，而是卸了力气倚在门口的凳子上等着。
Erminia抱着手臂在她身边坐下。
“所以那个很重要的人是你的老公…”说出口她又觉得不对，微微一顿，赶紧又皱着眉开了口，“是你的老婆？”
原也点了点，语调有些散，表情也有些疲惫，但比她们两个人刚见面时已经好多了，总归眼神是亮起来了，“显然是的。”
Erminia登时就不乐意了，睁大眼睛瞪了原也一眼，“duang”的一屁股坐到她身边，“那你还好意思让我来救？”
她不是很清楚自己以前…
虽然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都结婚了，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原也表情不变。
况且在她认识的人里，有这个能力到处去找人，并且就在I的，也只有她一个。当然实话实说的话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但是真的会为了她尽心尽力的大概还是只有她。
Erminia表情认真，“我可以为了你出轨的。”
这话…
原也闻言斜了她一眼，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震惊的情绪，只是把眼神朝她身后挑了挑，目光有些玩味。
Erminia顿觉不对，扭头一看，正对上身后之人凉凉的目光。
这人是谁呢？
那当然是Erminia的alpha了。
原也当年参加她们的婚礼的时候就已经挨过好多遍的眼刀子。
四目相对。
几秒后，原也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这一屁股坐的可比Erminia用力多了，原也甚至都能感受到椅子在摇晃。小心眼儿的女alpha硬生生把自己塞进狭小的缝隙里，把自己当成挡板，把两个人隔开。
她牵住Erminia的手，眸色深深，偏偏脸上还装得好看，笑吟吟的。
“没关系，亲爱的，我当第三个人也没有关系的，反正活到现在，我也都还没有试过三批是什么感觉呢。”
“你以为我试过吗！”Erminia一把拧住她的手，咬牙切齿的开口。
“那亲爱的你想试吗？虽然我没有很天赋异禀的有不止一个，但我们可以用…”
“闭嘴吧你！”
Erminia一边面无表情地捂住alpha的嘴，一边重新看向原也，“那我先回去了，等找到对你爱人下手的那几个人后我再过来。”
原也点点头，因为早就听习惯了，所以也没觉得那些话有什么不堪入耳的地方，她只是诚恳道了句谢，“拜托你了。”
走廊又重新安静下来，偶尔有医生和护士走过，她抬头盯着手术室上方的牌子，沉默无言。
也是多亏了Erminia特地过来“安慰”她这一通，倒是没让他觉得像刚才一样那么累了。
…
黎璟睁开眼睛时脑袋还很恍惚，跟只呆头鹅似的，盯着天花板，愣愣地瞧了半晌后，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
那双眼睛他再熟悉不过了。
除了黑眼圈实在有点重。
“原…原也？”黎璟几乎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见到了谁。
嗓子里像是填了一大口沙子，稍微动一下嘴唇，里面粗糙的颗粒就要狠狠地剐蹭过喉咙里脆弱的软肉。
但黎璟还是坚持张开了嘴。
或许也要得益于还没有过劲的麻药，让痛感总比行动迟一步，事情做完了以后才能察觉到难捱的痛感。
“我这是在做梦吗？”或者是他还沉浸在幻觉里？
原也深深吸了口气后，努力和平常一样弯起嘴唇，抓住黎璟的一只手，小心地把自己的脸颊蹭进他的手心里。
“你摸摸看，是幻觉吗？”
他手上都是伤，只有最上面那根手指露在纱布外面。黎璟有些陌生的操纵着自己的手弯了弯，指腹蹭到原也的皮肤。
温暖的，柔软的触感有些卡顿的传递到大脑。
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
就算真的是梦，那这也一定是个无比美好的梦。
黎璟定定的望着原也瞧了好一会，鼻子才倏地一酸，掉下泪来。
“原也…”
他抬着手臂不管不顾地去抱她，却忘了自己的伤和还没有褪去的麻药效果，手臂就像是跟他的身体失联了一样，任凭他怎么使劲都抬不起来。
还是原也看出了他的企图，主动站起身来弯腰抱住他。
黎璟急切的靠到她身上，手动不了，那就用脑袋。他像只猫似的、无比迫切地把自己的脸颊贴到原也的颈窝。
“原也，我害怕…”黎璟侧耳听着原也有力的心跳，颤着嗓子向她倾诉，“我好怕…”
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坚强的余额总是不太充足。
“山里太冷了，手机也打不出去电话，我从来没爬过这种雪山，我还听到了狼叫，我不敢停，可是不停下也没有用，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原也的手心贴着黎璟的脑袋，她想安慰他现在已经没事了，可以不用害怕了。
但是比声音先出来的却是眼泪，泪止不住的往下淌，一点一滴砸在黎璟的身上。
她也怕。
她赶到的时候黎璟的呼吸都已经停了，要不是胸口处还有一点微弱的心跳宣告着这个人还活着，她他怕是也要当场直接疯掉。
原也其实也已经很久没有合过眼了，只要她一闭上眼睛，脑袋里便只剩下了黎璟一个人孤零零的蜷缩在雪地里的画面。
她守在黎璟床前，又何尝不是在央求黎璟守着自己。
“我在…”她抱住黎璟的脑袋。
“对不起…对不起…”
原也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但就是想跟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没有立即找到你，对不起没有在你害怕的时候陪着你…
黎璟没有哭很久，哭也是一种很耗费精力的时候，尤其是在他现在病弱的状态，他根本无法支撑住这种精力的消耗。
没多久，他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但是手里还坚持抓着原也。身子也一抽一抽的，不太安稳。
原也抬起头，一点一点拭去他眼角的泪。
幸好。
视线描摹过黎璟的五官，她又把头低下去。
他身上的伤太多，原也怕压到人，只敢轻轻用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
幸好你还在。
幸好我比你离开的步子还快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