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璟闻言，着实是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盯着原也看了一会儿，仔细辨认片刻，才有些讷讷地开口，“…原也，你生气了？”
还以为她在愧疚呢，结果没想到她这情绪还挺复杂。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心里的感觉，就还…挺神奇的。
毕竟，往日里都是原也在哄他，他现在几乎算是第一次承担那个哄人的角色。
而且，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竟然觉着原也闹脾气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不骂人，不吵架，自己一个人大半夜窝在沙发里生闷气。嗯，黎璟又仔细思考了一遍，带着浓厚的滤镜给出评价：确实挺可爱的。
原也撇过脸，口中嗤了一声，“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不舒服的那个人又不是我。”
“那我挺舒服的，你说的应该也不是我…”
有时候，疼痛也不是完全让人讨厌的。
黎璟不服气的小声嘟囔着反驳，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原也给瞪回去了。
…凶他做什么。
黎璟默默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摆出一副认怂的表面姿态，就是眼神依旧不服气，学着原也的模样，梗着脖子瞪了回去。
原也：“…”
她叹了口气，帮黎璟拢了拢有些下滑的衣服，“是我的错，不该对你发脾气的，昨天晚上也是，不该对你那么凶。”
“但是，你确实是太冲动了，你应该离我远一点才对啊。”都不知道强调多少遍了，他竟然还一个劲儿的往她身边凑，“你怎么能做到就那么盲目相信我呢？”
就算她在最后关头，好歹是清醒过来了没真的咬他。但除了没有被咬，他几乎也不剩下什么好处了。
浑身上下，手上，腿上，还有…
就没有一个不见血的地方。
黎璟眨了眨眼睛，没说话，只是盯着原也看。
“我脸上没有花，别…”看了。
“原也，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爱我了？”黎璟打断原也的话。
此话一出，空气都瞬间安静了。
“…黎璟，别扯开话题。”原也无奈，“我们现在是在对这个问题做一个很严肃的讨论。”
他以为她们两个现在是在拍偶像剧吗，有些问题不是靠亲一口，或者说两句情话就能解决的。比起什么床头吵架床尾和，她觉得还是直接沟通效率更高一点。
“我真的…”原也又轻轻叹了一口气，再次把额头抵到黎璟的肩膀上，嗓音压低许多，再加上被布料吸纳了一点声响，听起来有一点模糊，“有点害怕…”
或者说不是有点，是很害怕。生气不生气，其实都还好，原也昨天晚上惊醒过来时，她第一反应只有恐慌。
狭小昏暗的房间，因为她而昏厥的爱人…
更重要的是，黎璟的身体状况其实是处于一种很难控制的状态，别看他最近这段时间看起来都还算稳定，但一旦打破这个平衡，原也这个医生都没办法预测事态究竟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轻一点就是难受一阵，重一点是信息素紊乱的状况继续加剧，再重一点就是直接维持omega的状态变不回来。
但总体而言，这些状态可能都还算好的，即便从alpha变成omega这样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
原也最怕的是——黎璟的腺.体会因为她直接崩溃掉，只能选择切除。这样的情况，对于一个alpha来说，几乎是毁灭式的打击。
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去想象这种事情。
说到这里，原也控制不住的把黎璟抱得更紧了一些，把他整个人都紧紧地压在了怀里。
“我没有扯开话题啊。”黎璟伸手也抱住原也，把下巴贴到她的颈窝处，“我就是在跟你解释原因。”
“我刚才在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爱我？”
“同样的，我好像也在我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已经把你看的很重要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那么轻易就心软了，然后就那么放任她贴了上来。
“你当时很痛苦。”
信息素是传递情绪的触角，原也那个时候有多焦躁，多难受，除了她本人，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
“我舍不得把你推开。”
“可能真的是我冲动了，但是现在一觉醒来，我也没觉得多后悔。”
黎璟抿了抿嘴唇，撒娇一样用脸颊在原也的颈侧轻轻蹭了下。
“我想过的。”即便是在非常短的时间内，人的大脑也可以思考很多东西，“但我现在觉得当个omega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都当了一年的omega了，早就习惯了。”
一年多了，他的病情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好转，虽然他也一直在安慰自己一定会好的，但最终究竟能不能恢复成alpha，似乎还是一个很悬的状态。
不过黎璟现在的心态已经比他一开始生病时好了不少，反正他现在有原也，又不是像以前一样是单身，即便有什么fa情期，或者是需要alpha的信息素之类的，补给充足，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
他早就已经做好了这个病治不好的准备。
“易感期的确不是什么太严重的状况，但我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偏向你。”
“原也，你在我这里占了太多位置了，剩下的空间不足以存放那么多的理智。”
你可真是个恋爱脑，黎璟在心底嘲笑了自己一句。动作上却又把手臂收紧了一些，偏头在原也有些烫的脸颊上亲了亲。
“如果一定要怪我的话，那你岂不是也占了很大一部分的责任？”
原也抬起头来，对上黎璟的眼睛。
从天黑到天亮是一个非常迅速的过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束光线已经从地平线的边缘处漫了出来，透过干净明亮的玻璃，温柔的晕染在黎璟的侧脸，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细闪。
他稍稍弯着眼睛，笑盈盈的，浅色的瞳仁认真的注视着她。
“你看，天都亮了。”感受到了光线，黎璟眯着眼睛往窗外的方向瞄了一眼后，又重新把目光挪回到原也身上。
“都这么久了，带我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你要抱着我，你都不知道，我刚才找不到你，从卧室走过来有多累。”
原也没说话，顺了顺黎璟还没来得及梳理，因为分外凌乱的头发，顺从地把他抱了起来，勾腰托臀，大步流星的把黎璟带到了卧室，然后，动作小心的把他放到床上。
就在原也要起身的那一刻，黎璟突然用力，两手勾着她的脖子，把她一下子压到了眼前。
“我其实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我会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也会对你负责。”
他会让自己好好的。
“所以原也，你别害怕。”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原也眼睛微微睁大，黎璟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抬头就在她嘴角轻轻亲了一下。
“陪我睡会儿吧，等睡醒了，我们再聊其他的事。”
他其实还有好多话想要问原也的，但无奈，体力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原也听着黎璟的话，先是有些怔愣，然后，嘴角就控制不住的一点一点向上扬了起来，压抑的情绪似乎一下子就舒展开来了，变成了迎风舒展的快乐枝条。
她无比珍重地也在黎璟唇上落下一个吻。
“好。”
“我们一起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