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那份地图仔细收好。
曾瑶靠在渔船棚的一角，她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但脸色仍有些苍白。
“燕北寒窟……”她低声重复着我刚才说出的名字，“那里是北方最冷的地方，一年有八个月被雪封山。”
我笑了笑：“越是难走的地方，越容易藏住秘密。”
她没再问，只是默默点头。
我知道她信任我，就像我一直信任她一样。
我们连夜离开了废弃的渔船棚，换上了商队的装束——北方皮货商人，这身份能让我们顺利进入燕北地界而不引人注意。
马车缓缓驶上官道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风卷着寒意扑面而来，像是预示着前路不会太平。
风雪比想象中来得更早。
第三天夜里，我们刚刚进入燕北边界，暴风雪便铺天盖地压了下来。
马车陷进了厚厚的积雪中，拉车的老马发出痛苦的嘶鸣。
“不能再走了。”曾瑶掀开帘子看向外面，“这样下去，人和马都会冻死。”
我眯眼望着前方漆黑的山道，心中却浮现出一种莫名的警觉。
这片山林，太安静了。
“前面三里处有个岔口，原本是猎户们常走的小径。”曾瑶轻声道，“我们可以舍弃大路，改走那条野径。”
我摇头，目光落在积雪之上。
那不是普通的雪痕。
几根细如发丝的线从林间斜拉而过，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
绊线陷阱，且是幽冥司惯用的手法。
“不能走那边。”我说，“那是伏击圈。”
曾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轻轻掀起衣袖，指尖摸出一粒小石子，朝着那片林中掷去。
不到五息，一阵低沉的机械声响起，一道火光自林中爆裂而出，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他们果然在等我们。”
我冷笑一声，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既然他们想让我进圈套，那我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诱饵。
我在林中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陷阱圈，并故意在马车上留下了一块刻有白鹿图残片痕迹的木板。
然后，我们在三百步外埋伏。
果然，半个时辰后，一支十人左右的小队悄然现身，动作谨慎，明显是幽冥司的精锐。
他们发现了那块木板，眼中顿时燃起贪婪之色。
“看来陆尘就在附近。”其中一人低声道，“通知赵大人，他上钩了。”
我微微一笑，取出一枚自制火药包，将其绑在一根枯枝上，然后用力一扔。
火焰冲天，碎雪纷飞，整片林子都被惊动。
敌队瞬间慌乱起来，有人甚至喊出了“中伏了！”的字眼。
“撤！”他们的头目咬牙下令，不敢多留片刻。
看着他们仓皇逃窜的身影，我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你这是虚张声势。”曾瑶轻声说。
“不。”我望着远方的山影，“是给他们一个错觉——以为我们还在原地，其实……我们才刚刚开始行动。”
夜色更深，暴风雪渐渐平息下来。
我拉着曾瑶的手，指着远处一道隐匿于断崖下的狭窄小道。
“那里，才是真正通往燕北寒窟的路。”
她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背后的世界，心中清楚，从这一刻起，我们已经不再是猎物。
而是猎人。
雪地上，我们的脚印逐渐消失在风雪之中。
而在那座被冰封的山脉深处，等待我们的，究竟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但我隐约感觉到，那扇门之后的秘密，远比我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我拉着曾瑶的手，沿着那条隐藏在断崖下的小道前行。
风雪虽已停歇，但寒意却仿佛渗透进了骨髓。
脚下的雪层被踩出细碎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锋上。
“他们应该已经追过去了。”曾瑶低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是啊。”我笑了笑，“我留下的痕迹太明显了，赵景那个老狐狸，肯定以为自己抓到了我们的尾巴。”
她看了我一眼，”
“正因为时间不多，才不能走寻常路。”我指了指前方那片被冰封的山体，“燕北寒窟就在那后面。只要进入洞窟，就能暂时摆脱他们的追踪。”
我们小心翼翼地绕过几处哨卡残骸，最终抵达了一处隐秘的山口。
这里几乎被冰雪覆盖，若不是地图上的标记明确，恐怕连最熟悉地形的老猎人都会错过。
曾瑶忽然停下脚步，指向洞口左侧的一块石壁。
“你看这个。”
我走近一看，眉头顿时皱起。
石壁上刻着一圈奇异符号，线条繁复，看似杂乱无章，却隐隐与我们在古庙中见到的青铜阵纹路有几分相似。
那些符号排列成螺旋状，中心位置甚至残留着些许暗红血迹。
“这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我低声道，“更像是某种机关启动前的标记。”
曾瑶点头：“如果这是通往寒窟的第一道防线……那么接下来的路，恐怕不会太平。”
我深吸一口气，从怀里取出一支火折子，点燃了随身携带的松明。
火光跳跃，照亮了洞口内的黑暗。
我们一前一后走进洞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又冰冷的气息。
脚步声在洞壁间回荡，显得格外空旷而幽深。
没走多远，我们就来到了一道巨大的石门前。
石门高约两丈，表面光滑如镜，上面用朱砂写着八个大字：
五钥未齐，不可妄动
我站在门前，心头猛然一沉。
“钥匙？”曾瑶轻声问，“难道进入寒窟还需要什么特定的东西？”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几个字上，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赵景他们一定也在找另外几把钥匙。”我说，“否则他不会这么急着布下埋伏。”
曾瑶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看向我：“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望着那扇石门，心中思绪翻涌。
就在我们被困在渔棚的那一夜，我曾在驿站密室中看到一张残破的地图，上面标注着“白鹿图”的线索。
那一刻，我就隐约觉得它和寒窟有关。
而现在……
我伸手抚摸石门上的文字，脑海中浮现出地图上那些模糊的图案。
也许，答案就藏在那张地图之中。
“别急。”我淡淡一笑，“我们还有时间。”
可我知道，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