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壹闻言一愣。
不过。
他终归是跟随国君陛下几十年的老人,立马便明白了后者的意思。
“您是说……如果大离皇室,对苍玄宗下手的话……”
“秦安……”
“会跟大离撕破脸?”
暗壹的眼中闪过几分复杂。
这一刻。
他甚至在想,早知秦安,会是这样一个不安分因素,那他就应该,在对方跟大长老一战时,直接解决掉对方。
以免后患。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
国君陛下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暗壹:“有些事,不是那么非黑即白,那小子这种人,终归是要一飞冲天的,大离的天太矮了,连星霜都盛不下,更何况是他?”
“可是……”
暗壹被看出心思,意图便毫不掩饰,“麾下心中,只有陛下的利益,他现在,是威胁。”
“但若没有他,大离岂会有今日?”
国君陛下倒是看得开,淡然一笑道:“你只看到,如今的秦安,让苍玄宗崛起,但别忘了,搭上天炎王朝,大离得到的好处,可不比苍玄宗少。”
“人的眼界,不能只看脚下,要学会看更远的地方。”
“你或许还不知道,普通王朝也好,天级王朝也罢,在大千宫眼里,不过些许尘埃罢了。”
“这……”
暗壹一愣。
国君陛下叹息道:“倘若秦安愿意,只要他在大千宫立稳了脚跟,扶持出个天苍王朝,也非难事,如今大离还在,有天炎、天钺两大新盟友。”
“已经是那小子,很念旧情了。”
暗壹不敢言语。
身为暗卫。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即便身为国君陛下的绝对心腹,几十年来,他却从未对任何政事发表过看法。
“唉,萧沧浪那老小子,倒是比朕聪明多了。”
国君陛下双眼微眯,意味深长:“如若可能,朕倒是希望,霜儿能比若寒丫头,更早认识那小子。”
暗壹双眼圆瞪!
在他的心中。
长公主殿下毫无疑问,是王朝第一天骄,可从国君陛下这话的意图,似乎……
“皇家之事,不可妄念!”
暗壹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耳光,强行定住心神。
国君陛下收回视线,淡淡一叹道:“罢了罢了,时也命也。”
“最起码,朕跟那小子结下的是善缘。”
“已经够了。”
……
……
大千星城。
琳琅万宝阁。
秦安怀里抱着灵儿,身边跟着乐清禾,乍看上去,这般和谐的景象,倒有几分一家三口出来逛街的意思。
“就在前面。”
灵儿伸出小手,指着某个方向:“往前走三十步,右手边第二层的架子上。”
秦安依言上前。
然而。
他到来的时候,却发现有人正拿着一个玉盒上下打量,灵儿手指的方向,正是对方手里的那个玉盒。
“可惜,被人抢先一步。”
秦安眉头微微一皱,没想到近在眼前的好东西,竟然先一步落入了旁人之手。
“这怎么办?”
乐清禾看出端倪,知道秦安要找的东西,可能被别人抢先一步拿到了,于是不动声色传音问:“秦大哥,要不……我去跟对方交涉一番?”
“不必了。”
秦安摇头,眼中虽有几分惋惜,却没有插手抢夺的意思。
当初。
他就对黎采菽那种霸道行径嗤之以鼻。
如今。
事情发生在了自己身上,秦安却不愿意做那双标之事,“就当我们运气差了些,机缘随时可以遇到,但底线,一旦放低过一次,便会有无数次。”
乐清禾一怔。
不过旋即。
她就想通了,有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道:“抱歉秦大哥,刚才是我有点着相了。”
两人不动声色地传音交谈。
这时。
那个手持玉盒的身影,突然转头看向两人。
“有事吗?”
秦安察觉到视线,低头望向对方。
这是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风帽将脸遮的严严实实,宽大的斗篷完全遮盖了身材,从外表上,难辨男女。
“你想要此物?”
斗篷人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但秦安和乐清禾,依旧第一时间分辨出,这是个女人的嗓音。
“嗯。”
秦安略微沉吟,还是坦然点头道:“我的确对阁下手里的东西,有些兴趣,只不过,东西既然已经被阁下所得,我也不会强抢。”
“我没付灵石。”
斗篷女子看了秦安一眼,帽檐下的空隙中,透出一双诡异的眸子。
她的双眼很是特殊,眼白是漆黑的,瞳孔却是惨白色的,看上去妖异之余,又充满了重重的违和感。
秦安跟对方四目相对。
一时间。
他感觉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意识仿佛被瞬间抽空了,直到一股暖流,温和地刺激识海,才令他恍惚的意识,重新恢复清明。
秦安一愕,转头看见,是灵儿白嫩细致的小手,不知何时抵住了自己的脸颊。
暖流。
正是自她掌心涌来。
“咦?”
斗篷女子似乎有些诧异,看了眼秦安,又看了眼灵儿,若有所思:“这小家伙,有点意思。”
“阁下这是何意?”
秦安微微皱眉,不与对方对视,语气里多出几分冷意。
他自问。
自己没有展露出半点敌意,对方的试探,让他有种莫名的不爽。
“抱歉,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斗篷女子倒是坦荡,轻耸香肩道:“天生的毛病,我的双眼,天生伴随特殊的诅咒,只要跟人对视,就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这……”
秦安不由一愣。
对方的坦然,让他刚升起的几分火气,消弭了大半,再加上他的精神力,比起往日有所增进,能明显感知到,对方身上没有半点恶意。
“为表歉意,此物我可以送给你们。”
斗篷女子继续开口,语气有些复杂:“我知道自己这问题,所以闭关多年,从不与人打交道。”
“没想到,这次出关为后辈买礼物,却险些伤到了你的魂魄,实在抱歉。”
“没什么。”
秦安并未追究,摇了摇头道:“阁下既无恶意,无心之举,自不该遭受怪罪。”
“你人倒是不错。”
斗篷女子看了他一眼,而后对身边琳琅万宝阁的侍女道:“此物赠予这位公子,从我余额中抵扣。”
“是,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