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央眸色溢出清冷之意。
许柔筝倒是会见缝插针,眼看着许夫人不能再庇护她,就立刻为自己寻找新的出路。
范家高门贵胄,更曾出过两位丞相,书香门第的家庭,岂容许柔筝这样出身的人嫁进去?
不过许靖央相信,以许柔筝的城府,她想嫁,使点手段自然也有办法进入范家的门楣。
也不怪许柔筝着急,当初威国公和许夫人为了让她能顺理成章地取代许靖央的位置,对外谎称许柔筝的年纪也是二十四。
实际上,许柔筝比许靖央小两岁。
而燕朝规定女子十八岁之后才可成婚,女子多数二十或二十二就成家了,像许靖央这样二十四还没成亲的确实少见。
许柔筝又不敢现在改口说她其实才二十二,她知道再拖下去她也迟了,故而现在迫不及待地扒上范二少爷。
是该收拾她了,岂能容她好端端地嫁出去?
许靖央心中早有打算,只不过前段时间进宫被耽搁了。
她对丁管家吩咐:“你替我多留意他们的行踪。”
丁管家应下来。
许靖央回到自己的飘花院,刘妈妈和寒露立即迎上来,还有一院子的丫鬟们。
只见许靖央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银袋子,递给寒露。
“我进宫的这些时日大家都辛苦了,这是一包银叶子,寒露,你替我按劳奖赏给她们。”
顿时,满院都听见丫鬟们欣喜感谢的声音。
“跟着大小姐,真是奴婢三生修来的福气。”
“是啊,大小姐每次出手大方,犯错不苛责,还总是奖赏我们。”
一时间,许柔筝的丫鬟从外面路过,专程来看许靖央的风采,毕竟这可是进过太庙的人,连威国公都没进去过。
当她们看见整个飘花院热热闹闹分钱,顿时眼睛都红了。
回到许柔筝居住的西苑,感觉都没眼看。
许柔筝把衣服交给丫鬟,让她们去浣洗。
丫鬟有些不愿:“柔筝小姐,这衣裳前三日才洗过一次,您还没怎么穿过呢。”
“明日我要出去游湖,得穿这个,”许柔筝拧眉,“还有,你啰嗦什么?照我说的办呀!”
丫鬟咬牙,忍了这回气,抱着衣服转身出去了。
走到外头还跟交好的小丫头说:“没有小姐的命,偏偏拿小姐的架子,看看人家大小姐的飘花院!”
许柔筝站在窗口听见了,顿时一口气涌上来,堵在喉咙的位置不上不下。
她想发脾气,可她却不敢,因为许靖央回来了,就如同一座大山,重新压在了她的头顶,让她光是想想就喘不过气。
这些日子许靖央不在府中,她实在自由得很,好似又回到了许靖央在边关的时光中。
奈何,现实是残忍的。
许靖央断了她的月银,她已经快两个月没有买新衣裳了。
眼见着已经入秋,该做新的一季衣服,往常她早早地穿上了时兴的模样,许夫人会用最好的料子给她做衣裳,可现在呢?
她只能将去年的旧衣服都翻出来穿!
上次去范家,还被范小姐嘲笑,连个体面的衣服都没有。
许柔筝深觉委屈,她混迹那些闺秀小姐们之间,代表着威国公的脸面,许靖央怎么这样折腾她?
若不然,去求许靖央一下,拿威国公府的脸面来压她,她不给也得给。
许柔筝本是不敢挑衅许靖央的,可是,距离许鸣铮去世,也快一个月了。
现在是她的关键时候,想要跟范家的二少爷私定终身,没有几件漂亮的衣服和头饰怎么行?
范二少爷若是看出来她不受威国公府重视,也不会为了她忤逆家里人娶她。
想到这里,许柔筝动身了。
此时,许靖央已经去了正厅中。
威国公刚送走几位郡公,他们想见一见许靖央,被许靖央安排寒露回绝了。
只说她刚从宫里回来,需要休息。
威国公对此很不满:“你不是要休息吗,怎么还来查账?”
许靖央翻看账本,坐在太师椅上头也不抬,气质镇定。
她语气冷漠:“不然呢?学父亲一样,做个闲人?”
威国公被她噎了一句,顿时就想发火,然而,想到她毕竟进过太庙,身份不可同日而语,说不定明天皇上赐婚的旨意就来了。
许靖央是有可能做王妃的。
“靖央,你有时候就是太争强好胜,你别忘了,你可是个女儿家,早晚要嫁人的,你敢这么说话,夫家能把你打死。”
“那也要看他能不能打过我。”
许靖央说罢,威国公瞪大眼睛,瞬间哑口无言。
他指着她:“你,你,你太恃宠生娇了,进过太庙就敢这么狂妄?听说你之前还在比武场上露了两手,害的简震和陆允深都被调职,若是平时,为父肯定要训你几句!”
威国公自顾自背着手,见许靖央没搭理他,就更加理直气壮地规训她。
“但这次,先不怪你了,看起来皇上也没怀疑什么,只不过不许有下次,还有,我始终是你父亲,你必须对我尊敬……”
话都没说完,丁管家带着各大院管事来了,还有铺子田庄上的账房。
二十几个人涌进正厅,威国公被挤到边缘,差点没地方站!
“哎,我说你们这些混账……”
威国公刚要训斥,许靖央就道:“时间有限,从大房大院开始,只说重点。”
各个管事立刻上前,将手里的账先交出来。
几乎没有人在意威国公怎么还站在这。
威国公几次欲言又止,可都插不上话,他嘴巴张了张,最后直接甩袖,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行了,这次就先不说你了,我去看看春云,下不为例。”
他走了,许靖央也没理会。
半个时辰,许靖央就处理完了所有的事,将一切重新安排妥当。
她进宫七日,府邸里也没出什么乱子,得益于平时给这些下人严格规定。
倒是借着这次机会,换掉了许夫人院子里的几个家丁,还在三房放了几个小丫鬟做眼线。
该把持在手里的,她得面面俱到。
并不为此感到劳累,从前她研究战局的时候,要顾及的比这多太多了。
管事们都退下了,竹影心疼许靖央劳累,给她揉肩锤腿。
刘妈妈端着一盏解乏的茶进来,却听到许柔筝说:“刘妈妈,我来,我来……”
她秀白的脸上是带着一点讨好的浅笑,想从刘妈妈手中接过茶壶。
刘妈妈疑惑看她一眼,将茶壶捏紧,避开身去。
“柔筝小姐,这是奴仆干的活,您还是别碰!”
许柔筝顿时束手束脚,站在厅堂门口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看着许靖央。
“大姐姐,我有事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