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钦同一进宫,便跪在他面前,涕泪纵横的交代了自己所知道的。
“皇上,之前一个叫秋露的宫女约微臣在外朝一处偏殿相见。”
“她和微臣说亲眼看到家妹被打的血肉模糊,死状惨烈。又道皇贵妃怀了龙嗣,正是报仇的良机。”
“皇上明鉴,家妹犯错在先,皇上惩罚她理所应当,微臣怎敢心生怨恨,去害皇贵妃和龙嗣?”
“微臣当时就斥责了她,并再也没见过她。她所做的一切,微臣都不知。”
晏时叙垂头看向趴伏在地的杨同钦,心中冷笑。
斥责了,却没有阻止,也没有告发。
杨家得知有人要对温梨儿和她肚中的孩子动手,想来是乐得其见。
没有参与,却隔岸观火,静待事情发展。
心中指不定还在祈祷事情能成。
晏时叙冷眼看着杨同钦,杨家的权势根深蒂固,现在根本就撼动不了,但绝不能不罚。
铲除一个小兵也是铲除。
晏时叙当即就拍桌怒斥:“杨同钦,你口口声声说斥责了秋露并没再与她相见,那你明知有人要谋害朕的皇贵妃和龙嗣,却知情不报,你可知该当何罪?”
杨同钦身体颤抖,冷汗直流。
“皇上……”
晏时叙打断他。
“在本朝,知情不报乃是重罪。依律,若知晓谋逆、杀人等重大罪行而不向官府或朕告发,等同于间接参与犯罪。这是企图危害皇家血脉、动摇国本的大罪,你隐匿不报,此乃欺君罔上、大不敬之罪!”
“皇上开恩啊!”杨同钦哭喊。
“微臣不敢有半点害皇贵妃和皇嗣之心,只是怕卷入此事惹来麻烦,才未敢声张,皇上明鉴。”
晏时叙冷笑一声:“怕惹麻烦?如此大罪,朕是用不得你了。”
他挥手,最终宣判:“杨同钦,着即革去官职,杖责八十,谴回府中。朕念你杨家之功,小惩大诫,你可服气?”
杨同钦瘫软了身体,匍匐在地:“皇上饶命……皇上……”
张司成得了令,立马带禁卫军上前,将人拖走。
晏时叙这才看向一旁麻木跪着的冯均珏。
他未着只言片语,只是跪着,已有死志。
晏时叙看向他,目光冰冷如剑。
“冯均珏,你不开口,是等着朕来说吗?”
冯均珏还是没有应声,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晏时叙冷哼一声,又问:“你和秋露背后的人是谁?你们对温贵妃到底做了什么?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冯均珏如同木头人般,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晏时叙平静点头,朝一旁吩咐:“去将冯家人全部押进宫,当着冯大人的面……乱棍打死。”
冯均珏身体微僵,抬头看向晏时叙,怒目圆瞪。
“昏君,你这个不仁不义的暴君!你偏宠妖妃!杀我女儿!现在还要杀我家人!你会遭报应的!大晏迟早要毁在你这个昏庸无道的皇帝身上!就算我死,我也会在天上看着,看着你和那个妖妃的悲惨下场!”
一旁的宫人听得心惊胆战,纷纷垂下脑袋,不敢开口。
永泰见皇上不说话,代为厉声呵斥:“冯均珏,你好大的胆子!如此狂妄,你是想看着全家人给你陪葬吗!”
冯均珏仰天狂笑:“死又如何?不过几条贱命而已!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狗皇帝,你黑白不分,杀我女儿,我冯均珏与你势不两立!我诅咒……”
他还没诅咒完,就被冲进来的禁卫军堵住了嘴。
晏时叙静垂眸看向他,脸上并没有愤怒之色,就好像被骂的人不是他一样。
冯均珏死命挣扎着,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直到冯家人全被押进大殿中,他才停止了挣扎和抵抗。
冯家满打满算也就十口人,一妻三妾。
却只有一个嫡女,也就是冯莹莹,再有一个庶子和一个庶女。
冯均珏的父母上了年纪,头发花白,满脸沟壑,背有些驼。
十个人全被五花大绑摁在了宫人准备的刑椅上。
晏时叙命人拿走冯均珏口中的布条,这才又开了口。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冯均珏一双眼睛几乎能充出血来,他瞪着晏时叙的目光充满的恨意。
晏时叙嘴角微微勾起,开始倒数。
“三……二……一,还是不说?”
他冷声下令:“打。”
片刻后,整个大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杖责声和哭嚎声。
一棍又一棍,像杖打在冯均珏的心口。
他死咬着唇,不肯开口。
冯均珏的庶女最先受不住求饶。
“爹,您就和皇上说实话吧。你难道要为了刁蛮跋扈的大姐,让我们全都死吗!”
冯均珏垂下脑袋,不敢看女儿怨恨的眼睛。
接着是冯均珏的娘开了口。
“均珏,你别犯傻,你女儿被你宠成什么性子,你心里没数吗?她想害皇贵妃,死有余辜!你当真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女儿,要我们全家人都陪葬吗?!”
冯均珏趴伏在地,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不敢再听自己娘失望的语气。
冯均珏的一个姨娘哭嚎着喊儿子的名字。
“华儿,你们别打我的华儿。冯均珏,你个没心肝的!女儿的命就是命,儿子的命就不是命吗?!我命苦的华儿啊。”
冯均珏的妻子一张愁苦的脸上也满是哀求:“相公,你便同皇上交代了吧。这辈子,是我们没有教育好莹莹,也保护不了她。早死早超生。她这辈子受了教训,下辈子定会好好做人。相公又何必为了她一个人,赔上这一家老小的命!”
冯均珏的爹娘毕竟上了年纪,几杖打下来,脸色已经苍白得跟死人一样。
冯均珏的爹甚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冯均珏终于是‘呜’的一声哭嚎出来。
他朝自己的父亲膝行过去,整个身子趴伏在父亲身上,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杖责。
有两个禁卫军上前,将他抬了下来。
棍棒继续落在他父亲身上,发出‘啪啪’声响。
冯均珏匍匐在地,终于崩溃。
他颤声开口:“我说……我说……求皇上放过他们,我什么都说!”
晏时叙扬起手,执棍的宫人这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