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让少年带到河谷之地,这凉州刽子手便如虎羊群一般,也只有陵州那位龙象武夫与其一场酣畅!
可正值兴处,对手却让那临阵倒戈的婆娘取了性命!
虽然心中不满,可见过龙头拐杖上的磅礴紫韵后,犹豫再三,还是未将鬼头刀递出!
猫戏老鼠,定要捉弄一番,直到兴趣缺缺,方才一口咬断脖颈!
旷野之上,大当家瘫倒雪中,持剑的整条臂膀,早已让鬼头刀上的澎湃气劲震的麻木不堪!
此时不过是求生的本能,才让其还握住青锋!
气海丹田内的最后一丝内息也完全榨干,心中未有惊恐,更多的则是怅然之色!
自走上此途,便知晓今日景象!
可未思量到,这一日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
目光落在缓缓走来的冉桀身上,苦笑一声,以剑拄地缓缓站起!
冉桀见此,猛然止住身形,一扬黑气环绕的鬼头刀,
“桀桀... ...”
“桀桀... ...”
“... ...”
一阵刺耳怪笑之声,骤然散在寒风中!
大当家擦拭下嘴角鲜血,
“今日死在龙象宗师刀下,算不得冤!”
“春来之日,我在下面等着你... ...”
言罢,宝剑散发出最后一抹光晕,猛然向脖颈间抹去!
然而,冉桀笑声戛然而止,身形闪动,化作鬼魅!
一声兵戈刺耳后,斗大头颅连同半截宝剑,骤然掉落血中!
随即将头颅提在手中,一双三角眼中的疯魔,方才缓缓退去!
数息后,那副略显木讷神情也随之涌现,抬起手掌点弄一二,心中默默算着今日斩首之数... ...
稍时!
薛骁瞧着提头归来的刀客,立刻起身,
“冉兄弟还算顺利?”
冉桀探手在沸腾的锅中捞出一块半生不熟的羊肉,伴着掌上斑驳血水全部吞入腹中,
“饿了,宰了!”
言罢,将头颅扔在前者脚下,转而抓起陶瓷大碗,舀出一碗肉汤大口喝下!
如此粗鄙无礼的做派,落在忠义堂中一众眼中,却是丝毫无碍!
众人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甚至两名来自陵州的武将,还将方要送入口中的炙羊腿送来!
前者对此咧嘴一笑,接过大口啃食,也不言语!
军中尚武,刽子手的龙象修为,却也不过是其一!
攻坚之时,刀剑无眼,尤其是不时射来的冷箭,便是甲胄在身,可若是破甲弩箭,亦是无法保全!
而其在几次攻坚时,却是直接间接救下诸多庄勇,甚至几名陵州武将也赫然在内!
更有的是其不所金银财物,只是一味的破门斩首!
如此一来,这位沉默寡言,性情古怪的刀客,却是赢得所有人的尊敬... ...
薛骁随手将头颅送入木匣,抽出短刃刻下寨名与姓名,随即交与庄勇收录!
直至此刻,一座作乱河谷多载的马匪寨子,方才真正的覆灭!
历经多次洗劫,清溪庄自上至下,可谓轻车熟路!
外围百余驮马板车,压着二三十逃脱马匪进入寨子,一番拷问后,便了解性命!
寨子所有财货通通装车,粮食全部留下!
几位早有准备的清溪执事与众奴役言语一番后,一处清溪庄的分舵便就此形成!
然,一番清点后,薛骁对此却是甚不满意,探查后方才知晓!
如这种背后势力扶植的寨子,在秋末之时便将诸多财货运送出去了!
而留下的,也不过是几位当家马匪的私人家资!
悻悻之下,清溪一众也只得用一顿丰盛来安抚心绪... ...
——
翌日!
天光微亮,一只毛色透亮的渡鸦,便落入一间大宅内!
随着七八刺耳鸦鸣,玉帛记的大掌柜贾行,猛然从床榻上起身!
在小娘嗔怪的言语下,飞奔出寝卧,连忙打开窗户!
只见渡鸦伴着冷风,蒲扇着翅膀入内,娴熟的落在角落处的栖木之上!
贾行目光落在渡鸦腿上的信筒,心中顿时一沉!
信鸽传书,自是平常!
渡鸦不祥,却胜在凌厉聪慧,只有十万火急,生死一线,方才动用!
可见此情景,此间大概,已经思量七八!
寥寥三行言语,却是让贾行大惊失色,便是自窗外涌来的寒风也未察觉!
瘫坐大椅之上,心中诸多思量,来回碰撞!
寨子被歼灭,自己便是受到责罚,只要在家族内运作一二,也能保全这个北地掌事的差事!
可只是一个冬日,如何重新筹建?
那清溪商会又为何这般?
春日行商时的货物,如何周全?
那些同行冤家,若是得知此事,又会落下何种石头?
片刻,随着窗户关上的“吱嘎”响动,方才将其从思量中回过心神!
“官人,出了何事呀?”
贾行闻言,身下一凛,不由得打个冷颤,深吸口气,思量再三,缓缓道:“无妨的,不过是虚惊一场!”
小娘取来一件外袍披在其身上,转而瞧了眼栖木上的渡鸦,便坐在其腿上,轻声道:“官人若是真遇到了麻烦,我们便回南域吧,左右也是一番好过活!”
若是以往此间言语落在贾行耳中,定是惹来其一顿训斥,如头发长见识短的言语!
可此时,却是迎来一阵沉默!
逃... ...
便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可吃惯了商道肥美的望北城掌事,如何便甘心?
“与我研墨,我要亲手写一封拜帖... ...”
一旬之内,七八渡鸦自河谷飞入望北城中,诸多静享冬日安乐的大掌事,皆是震惊异常!
既有独自筹划者,亦有飞书南域者,更有三两相交莫逆者的暗中密谈!
清溪商会!
晨夕望着身前舆图,不时抬手划掉一二地名!
转而目光落在望北城中,瞧着诸多铺面,也是拾起朱红,坐下标记!
一番过后,终于落在南域许多世家之上,手中的紫毫却是猛然重了三分!
“公子,他们...他们该如何呀?”
二郎闻言,自坐榻上缓缓睁眼,继而飘身而落,环在其身后,
“他们哪个厉害些?”
晨夕杏眸眨了眨,略微思量,抬手指向陵州某处,
“他们在望北城,可算得是树大根深呢!”
二郎随即抬起佳人手臂,上前勾弄一二,转而狡黠一笑,张口咬下佳人发髻上的宝钗!
瞧着垂腰秀发如瀑布般落下,继而低声道:“我还欢喜夕儿垂发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