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这小崽子还活着!” 洛询的声音嘶哑却穿透死寂,他将昏迷的小熊崽子又往前提了半分,确保对方能看清那微弱的呼吸起伏,“放我走!我保证把他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见舟山魁梧的身躯如同铁铸的山岳,没有再凝聚新的岩枪,却也沉默如渊。
时间在无声的对峙中粘稠地流逝,每一秒都像钝刀切割着洛询紧绷的神经。
汗水混合着血水,沿着他的额角蜿蜒滑落,滴在冰冷的岩石上,发出细微却惊心的“嗒”声。
他死死盯着见舟山那双熔岩般燃烧的赤棕色瞳孔,不敢移开分毫,仿佛稍一松懈,那沉寂的火山便会轰然爆发。
终于,见舟山动了!
他魁梧的身躯微微前倾,那双熔金铸就的瞳孔死死锁住洛询手中的幼崽,粗犷的脸上瞬间“挤”出一种混杂着“强压怒火”与“深切担忧”的复杂表情,甚至带上了几分“急切”。
他抬起了脚——
“咚!”
沉重的步伐踏在龟裂的地面上,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巨响,仿佛直接踏在洛询狂跳的心脏上!
“咚!咚!”
一步!又一步!见舟山正以缓慢却极具压迫感的步伐,如同丈量死亡距离般,一步一步地向洛询逼近!
每一步的间隔都精准地卡在洛询心跳的间隙,那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巨石,重重压在洛询胸口!
(他在意!他果然在意!)
洛询心中警铃狂啸,但这正是他唯一的生机所在!他必须死死攥住这张牌!
“停下!” 洛询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尖厉,手中的弯月刃轮寒光一闪,锋利的刃口已然虚悬在小熊崽子的脖颈之上,“立刻!让我后面那些该死的岩刺和柱子统统消失!马上!!”
见舟山前冲的脚步猛地顿住!他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脸上那“担忧”和“挣扎”的神色更加“浓烈”了。
他“痛苦”地看了看洛询手中昏迷的幼崽,又“焦虑”地看了看洛询身后及两侧依旧在疯狂生长、不断合拢、如同巨兽獠牙般尖锐的岩刺牢笼,仿佛在进行着无比艰难的天人交战。
片刻后,那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他竟又一次迈步向前!
“退后!!” 洛询厉声咆哮,手中的弯月刃轮向前压下半分,冰冷的刃锋几乎贴上小熊崽子柔软的皮毛,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解除岩石!否则我立刻割断他的喉咙!”
见舟山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同滚雷,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和“被胁迫的无奈”:
“我若放你离开……你如何保证……在离开之前……会放了他?而不是……捏碎他的脖子?!”
他死死盯着洛询的眼睛。
洛询迎上那灼热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他的命,现在就在我的掌心!你除了赌一把,选择相信我……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见舟山赤棕色的瞳孔中厉芒一闪,像是被激怒,却又强压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巨大让步”,声音带着一种“妥协”的意味:
“……好!我可以放你另外两个同伴中的一个走!但——你!必须留下!他们两个,选一个离开,你把小熊崽子还我!”
(分化!他想分化我们!用一个人的命换小熊崽子的安全,还能留下我这个“主谋”!)
洛询瞬间洞穿了对方的意图。
“不行!” 他斩钉截铁,声音冰冷如万载寒冰,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将手中的“筹码”攥得更紧,洛询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前倾的姿态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疯狂。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要么放我走,他活!要么……玉石俱焚!”
空气仿佛被冻结成固体,只剩下岩刺生长的“咔嚓”声和洛询破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如同死亡的倒计时。
见舟山那魁梧的身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般的瞳孔死死锁住洛询!
(就是现在!)
洛询身后的岩柱和土刺,并未因见舟山捏碎岩枪而停止!
它们如同潜伏的毒蛇,一直在缓慢而坚定地生长、合拢,编织着最后的死亡牢笼!
而见舟山那看似被胁迫而缓慢逼近的步伐,每一步都在精准地压缩着致命的距离!
就在洛询以为对方还在权衡那“玉石俱焚”的威胁时——
“吼——!!!”
见舟山喉咙里爆发出震碎耳膜的咆哮!他那熔岩般的瞳孔中,所有伪装的“担忧”、“挣扎”、“怒火”瞬间褪去,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杀意!
他双腿猛地蹬地,脚下岩石轰然炸裂!庞大的身躯如同挣脱束缚的远古凶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悍然跃至高空!
双臂肌肉贲张到极限,土黄色的血气如同实质的铠甲般包裹其上,裹挟着崩山裂地的万钧之力,朝着下方的洛询——以及他手中的小熊崽子——轰然砸下!
“熊!王!撼!地!”
“轰——隆——咔——嚓——!!!”
恐怖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四方!地面如同柔软的布匹般疯狂起伏、扭曲、崩裂!
更致命的是,洛询身后和两侧那些刚刚凸起、尚未完全合拢的岩刺和岩柱,仿佛接到了毁灭的指令,骤然停止了生长!
下一秒,它们全部从根部爆裂、粉碎!无论大小粗细,尽数化为无数锋利如刀、冰冷如铁的尖锐土棱石刺!
这些致命的碎片,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又如同被狂风吹卷的钢铁风暴,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射向中心的洛询!
而见舟山这蓄谋已久的一跃,距离计算得精准无比——正好落在“熊王撼地”范围的最边缘!
那从天而降的毁灭巨力,与地面上爆射而起的土石冰棱风暴,上下夹击,完美融合!
整个地形上,只要在这个技能范围内的岩石土块,瞬间被赋予了极致的“冰冷”与“锋利”属性!
它们化作一条条、一片片闪烁着寒光的死亡之雨,配合着撼地冲击波的巨大势能,形成了一个毁灭性的、向内坍缩的“土石冰风暴”!
所有的攻击,都如同被无形之手精准引导,疯狂地绞杀向风暴眼——洛询和他手中的幼崽!
原本被岩石封堵得严严实实的、通往极界之门的方向,瞬间被这狂暴的力量清理出一条相对开阔的通道!
因为所有的土石,都化作了夺命的棱刺,射向了中心!
见舟山彻底撕开了那层精心伪装的“莽夫”面具,露出了属于顶尖猎食者最原始、最冷酷的獠牙——他根本就没打算用小熊崽子的性命去交换什么!
自从读过那本玄奥的《命理窥真》,他虽然对命运之学只懂皮毛,但其中一句箴言却如烙印般刻在他心底:“干涉他人因果前,当思若无己,果如何?”
刚才那短暂的沉默与伪装,他并非在犹豫,而是在冷酷地推演:若无他干预,这只小熊崽子落入洛询等三人手中,结局会如何?生不如死?沦为实验品或筹码?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后凄惨死去?
无论哪种,都绝非善终!
所以,此刻他下手,没有丝毫怜惜!
结局好,能在毁灭风暴中侥幸救下幼崽(虽然希望渺茫)。
结局坏,也能让这懵懂无知的小生命在瞬间的毁灭中“痛快”地结束痛苦,免于落入敌手后的漫长折磨。
(当然,这“怜惜”的念头,更多是安抚自己内心深处那一丝微弱的不忍罢了。)
更现实、更冰冷的逻辑是:他见舟山,绝不可能因为一个只有“一点关系”的幼崽性命,就放弃自己坚持了半生、付出了无数牺牲与代价的目标!
他还有对尘哥哥的承诺未完成!他放弃了太多,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但这选择,永远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
他的实力,足以支撑他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目标的选择!
至于这选择带来的后果……无论是幼崽的生死,还是洛询等人的怨恨,与他何干?!
救与不救,只在强者一念之间。
这残酷的现实,再次印证了那句被他奉为圭臬的真理: 永远,永远不要把生的希望,寄托于别人的“善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