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中,凤明禹背着星回的那把琴,他回望着城门的方向,准备策马离开。
“凤明禹。”
凤鸢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凤明禹转身看向凤鸢和谢迟意:“皇姐,你们怎么来了?”
“送你一程。”
凤明禹从马上翻下身,向凤鸢和谢迟意行了一礼:“多谢皇姐。”
“你准备去哪里?”
“走到哪里算哪里,我现在琴艺也算是出师了,我要将星回教我的琴音传遍丰岚各地。”
凤鸢笑了一下:“你一定会成为最好的琴师。”
谢迟意在旁边补了一句:“如果累了,就回来歇一歇,然后再启程。”
凤明禹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的家一直在这里。”
以前,在所有的皇子公主中,凤鸢和他的关系是最为亲近的。
凤鸢登基之后,加封他为肃亲王,足以让他当一辈子的富贵闲人。
他很庆幸,他没有去争抢皇位,这样一来至少他还有一个姐姐。
在京城,他还有一个家。
凤明禹翻身上马,纵马远去,挥着手跟凤鸢和谢迟意告辞。
看着凤明禹背着琴远去的身影,凤鸢好像看到,凤明禹和星回一起离开的画面。
刚刚回到宫里,木槿就来向凤鸢和谢迟意回禀魏枝的情况。
魏枝因为亲手杀子,被幽禁起来之后就一直疯疯癫癫的。
今夜,她被发现自缢于宫中。
闻言,凤鸢说了一句:“让魏太傅去处理吧,先皇后好歹是他的女儿。”
木槿点了点头,又道:“还有柔太妃在宫中一直不安分,她的伤情反反复复,宫里的下人不知该如何伺候。”
凤鸢想了想:“宣魏王世子和世子妃入宫。”
“是。”
——
凤鸢刚走到宫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瓷器碎裂的声音。
她只让谢迟意在门口等阮闻铮和兰楣,自己走了进去。
阮闻璟如今不能开口说话,每天像一个疯子一样砸着殿内的东西,没有丝毫的安宁。
看到凤鸢进来,阮闻璟几乎是冲着她的脖子掐来,带着嗜血的恨意。
凤鸢淡淡开口:“你应该知道,凤明霁还活着吧?”
阮闻璟的动作瞬间凝滞,看向凤鸢的目光中带着警惕。
“柔太妃,如今凤明霁只是被关起来了,如果你继续吵闹下去,朕会杀了他。”
阮闻璟瞪着凤鸢,她觉得凤鸢不敢。
“朕可以让你死的悄无声息,也可以让凤明霁死的悄无声息。”
阮闻璟登时往后退了几步,不敢再对凤鸢出手。
“朕知道,你想见阮闻铮,他应该快到了。”凤鸢再次警告,“你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凤明霁就能活着,他的生死在你的手里。”
说完,凤鸢直接走了出去。
殿外,阮闻铮和兰楣已经在等着了。
“她想见阮世子。”
凤鸢说完这句话,阮闻铮向她行了一礼,就走了进去。
此处只剩下凤鸢、谢迟意和兰楣三人。
兰楣躬身向凤鸢行了一礼:“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兰楣,朕想要的是四境安定,你保下了阮家,就要替朕好好地守着涪陵,能做到吗?”
兰楣跪地:“臣妇定不负陛下所托重任。”
凤鸢走到她的身侧,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日,你们该启程回去了。”
“是。”
……
殿内,阮闻铮看着坐在床边的阮闻璟。
阮闻璟恨恨地看着他。
阮闻铮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了:“阿姐,你还记得当初离开涪陵的时候说过什么吗?”
阮闻璟愣住了,那些记忆似乎太过久远,她已经忘记了。
“我一直记得,阿姐说此去京城,再难归家,此生只愿两厢安好,不愿阮家为你身入险境,你最为挂念之人是我这个弟弟,只求我一生平安顺遂。
我之所求也只是阿姐能够安度余生,明霁不会赢的,我若是助你,所有人都会死。
你忘记了当年说的话,但我一直记得自己所求心愿,阿姐如今虽然哑声,但至少平安。
如此一来,也算两厢安好。”
阮闻璟盯着阮闻铮,心慢慢地坠入了底。
阮闻铮缓缓起身走到门口:“阿姐你活的太累了,以前是为了阮家,后来是为了凤明霁,以后,你只需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你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对所有人都好。”
阮闻铮离开之后许久,阮闻璟似乎才反应过来。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走不出这殿门了。
能够安度晚年,是她这个太妃最好的结局……
——
“他们明日启程,我是不是也该启程了?”谢迟意问道。
凤鸢没有说话,但一切已经在不言中。
“阿鸢,我会想你的。”
凤鸢抬头望着谢迟意:“我也会想你的。”
“我们都有自己的任务要去完成,你会做的很好,我也会。”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凤栖殿走去。
突然,凤鸢听到了一旁的响动声,她定睛望去,只见凤遥抱着一个小包袱偷偷摸摸地走着。
“凤遥,你这是要去哪里?”
凤遥转身,看到是凤鸢,松了一口气:“皇姐,碧萱和舅舅他们明日就要启程回云中了,此生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到碧萱,我想把这些东西送给她。”
“你怕德太妃不让你私自出宫?”
凤遥点头。
“你去吧,就说是朕的命令。”
凤遥一脸欣喜:“多谢皇姐。”
“还有一件事,你愿意嫁给魏朗吗?”
先前,乾元帝为了平衡凤明弈和凤明珩的势力,给凤遥和魏朗赐婚。
如今自己为帝,这桩婚事,她想知道当事人的想法。
凤遥难得地沉默了下来。
就在凤遥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魏太傅带着魏朗过来谢恩了。
不管魏枝做了多少错事,始终都是他的孩子。
何况,她当年心有所属,是为了魏家才嫁给凤淅川的。
到底是魏家欠了她。
凤鸢此次让他们来处理魏枝的身后事,就是默许了他们私下将魏枝的尸首带走。
魏太傅自然感念凤鸢的情义,特意来谢恩。
“魏太傅,你们想好将魏皇后葬在哪里了吗?”
魏太傅一五一十地回道:“回陛下,魏皇后死前最惦记的就是成措,成措死的时候只余血水,魏家只能为他立了一座衣冠冢。
魏皇后既然念着他,老臣准备将他们母子葬在一处,希望下辈子,她不会再认错孩子了。”
魏太傅神情苦涩,一切当真是命运弄人。
凤鸢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魏朗:“魏朗,朕刚刚跟凤遥提起你们的婚事,不知你们二人可有完婚的打算,若是没有,朕可以取消先皇的赐婚。”
闻言,魏朗愣了一瞬间。
随即,他下意识地望向了凤遥。
凤遥恰好也看向了魏朗,四目相对之际,两人都没有躲避对方的视线。
这一瞬间,凤鸢已经明白了他们的心意。